……
虞信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一一排查。
很快,他就发现薛宝宝从京城带出来的护院和镖师都不在尸体里,还有羊锦平也不在。
很快,白光出现时就在附近的猎户被带了过来,佛光出现后上了卧佛山的人也都一一被带了过来。
可惜,他们都没有看见什么有用的线索。
知道最多的猎户也只远远听到了“菩萨显灵、菩萨饶命”之类的喊话,其他根本一问三不知。
于是,虞信又开始仔细清查所有上山、下山的痕迹。
三天后,他找到了躲在卧佛山深处一个猎户家养病的羊锦平。
羊锦平面色青白、嘴唇青紫,一看就是中了毒。
以虞信一个外行来看,就很像金乌毒轻度中毒的样子。
听北芪说,金乌是剧毒,吸足一炷香的时间,必死无疑,那羊锦平这是什么情况?
他中了毒,又为什么不去交通便利、方便找大夫、买药的黄州,反倒躲在这深山中,以重金拜托猎户将大夫请进山来帮他看病?
面对虞信的询问,羊锦平哆嗦着解释道,“天黑,我慌不择路,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托猎户请了大夫来。
大夫说我中的毒药性厉害,不宜轻动,就只能暂时在这里养着”。
羊锦平的解释十分合理,虞信上下打量着他,“羊公子,你一直在发抖,是毒发了?”
还是心虚害怕?
羊锦平连声音都在抖,隐隐夹着哭音,“发抖还是好的,有时候疼起来,疼起来——”
虞信不懂医术,看他这样子也知道他现在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再次追问,“羊公子,你将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
羊锦平深吸一口气,“虞指挥使,王爷不见了,我也很担心,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当时,一直跟着我的贴身随从突然出手打晕了我。
等我醒来时,就看到所有的人都倒了下来,一边吐血一边喊着菩萨显灵。
我只听到那个随从喊菩萨显灵,有佛光接走了王爷和薛姑娘,我当时,我当时——”
羊锦平说着忍不住哽咽了一声,伸手捂住脸,“虞大人,我很怕,又没看到王爷和薛姑娘,就跑了。
我也不想的,但我太害怕了,我害怕——”
羊锦平的话没有漏洞,他这般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遇到那样的情况,会害怕、会逃跑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你看到佛光了?”
羊锦平崩溃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我醒过来的时候,王爷和薛姑娘已经不见了,所有人都在吐血,都在吐血……”
虞信问不出更多的东西,羊锦平的话里没有漏洞。
偏偏羊锦平受了很大的惊吓,还中了毒,他根本没办法从他的面部表情或细微的动作中判断出他是否在撒谎。
虞信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捂着脸痛哭的羊锦平。
羊锦平是羊太后嫡亲的侄子,宝幢嫡亲的表哥,按理说,他不会害宝幢,他也不能轻易对他用上锦衣卫的手段。
许久,羊锦平的哽咽声渐至于无,颤抖也渐渐止住了。
虞信偷偷吐了口浊气,冷不丁开口,“南星没死!”
羊锦平浑身一抖,虞信死死盯着他,不紧不慢开口,“你中的毒叫金乌,是王爷下的,只要吸入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必死无疑。
当时,刺入南星心口的匕首力道不够,没能刺穿他的心脏。
他从小为王爷试毒,体质特殊,当时正好王爷下了金乌的毒,护住了他的心脉。
我们又及时找到了他,南星的双胞胎哥哥北芪用内力救活了他”。
羊锦平依旧保持着捂着脸的姿势没变,哆嗦了半晌,哑声道,“那就好,能少死一个也是好的”。
虞信冷笑,刚刚他还确定不了羊锦平到底有没有说谎,但现在,他能百分百确定羊锦平很害怕南星还活着!
确定了这一点,他自然不会再客气,冷声吩咐,“来人,把我们镇抚司的拿手绝活都给羊公子招呼上!”
羊锦平是富贵公子,是个长途奔波都要叫苦的富贵公子,没等镇抚司的拿手绝活上齐,就嘶声叫喊着全部招了。
虞信恨得心都在滴血,挥开手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你主子是谁?”
羊锦平惨然喊道,“我不会说,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虞信连声冷笑,“不说?你不说,我就猜不到?”
他说着一把推开羊锦平,吩咐虞仲亲自带人守着,自己转身就走。
羊锦平也说了,宝幢和宝宝没死,只是不见了,他一定要找到他们!
……
……
这一找就找了半个月,虞信刚开始只循着线索、循着人群上山、下山的痕迹寻找,后来直接就靠人海战术全面地找。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要说两个大活人,连他们一个脚印,一片衣角都没找到。
期间,南星醒了,然而,南星知道的比羊锦平还少。
虞信一边无望地寻找,一边心存侥幸地想,也许真的是什么菩萨显灵接走了宝幢和宝宝。
那么多人亲眼所见的佛光,总不可能是以讹传讹。
又或许,宝宝有解牛刀空间!
虞信因为去年就去了楚庭办差,不知道薛宝宝的解牛刀空间因为宝幢又升级的事,但他知道解牛刀空间因为林黛玉的真心而升级的事。
也许,也许宝宝的空间又升级了,能放进去活物了呢?
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宝宝顾不上再保守秘密,只能带着宝幢进了空间。
他期盼着,内心深处却明白这样的概率小之又小。
如果宝宝真的能带宝幢进解牛刀空间,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进去,非要等到宝幢受伤,他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最后一刻才进去?
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虞信守着最后一丝希望,回到了卧佛山,回到了羊锦平说宝幢和薛宝宝消失的地方。
林黛玉长途跋涉而来,看到的就是胡子拉碴、憔悴得近乎狼狈的虞信抱着绣春刀蹲在山坡上,默默发呆的模样。
林黛玉只觉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立在原地呆呆站了半晌,方轻轻叫了声大哥哥。
她的声音很轻,虞信却听到了,猛地抬起头来,在看到林黛玉的一瞬间通红的双眼猛地亮了起来,“黛玉!”
他喊着就要站起来,却反倒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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