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老师姚岚为自己竟然在一个男孩的眼神下失态而羞恼时,作为备受追捧的河元二中校花,这个上午,陶暖瓷同样郁闷。
班主任交代下来的事情,按照以往,那些同学肯定第一时间凑上来和她商议。
然而,轮到某個家伙,从昨天下午开始,到今天早上,再到上午几节课的课间,再到午饭时间……坐在过道旁的陶暖瓷只能偶尔见到一个身影从自己身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一副争分夺秒的样子。
甚至,上午第二节课后的广播操时间,她都主动抬头看了过去,对方却依旧在想事情的模样,还是匆匆而过。
难道自己还不如被盯到脸红的姚老师吗?
陶暖瓷自认为不是一个骄傲的姑娘,即使身边同学或多或少都知道她的家世,她在学校里也从来没有摆过什么架子,对身边所有同学,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成绩好坏,她都是一种平易近人的状态。
可今天是什么状况?
或者,是自己哪里做得还不够好,竟然被一个家伙……无视了?
与同桌扈月一起吃过午饭,陶暖瓷回到班里,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还恨恨地想着,若稍后某人回来,再继续无视自己,她就……就……反正,某人别想再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好脸色。
不过字写得好看一些,傲气什么呀!
刚打定主意,教室门口恰有人进来,那个家伙就在其中。
陶暖瓷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也要低头假装很忙,到底不甘心,低了头,等察觉几人过了讲桌,就又仿佛听到什么似的故作无意抬头查看动静。
这次,某人停了下来。
苏杭当然不会忘记班主任昨天的交代,何况还有自己的计划,只是上午的心思都在学习上,也就没有和陶暖瓷提前交流。
当下,停在陶暖瓷身旁,苏杭本来要先说一说黑板报相关,再引出之后,却见眼前姑娘仰着一张白白的精致脸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眸子里蕴含着满满的情绪,似乎是胜利者的小骄傲,又好似小女王对下属的不满,还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埋怨。
苏杭骨子里已经没有了少年的懵懂,更倾向一个见惯了太多世事的大叔,面对少女的凝视,他没有一个少年该有的腼腆反应,只是觉得有趣。
丫头短短一瞬能释放这么多情绪,不考电影学院,实在可惜了。
而且,某个姑娘姿势摆的太好,还让苏杭下意识抬手,想去捏一捏女孩下巴,顺带调侃几句。
右手抬到一半,及时停住。
无论是人还是场合,都不对,真捏上去,可就冒昧了。
苏杭没有继续动作,陶暖瓷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人的意图,瞬间从刚刚的情绪中脱离,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个本能的小动作,让女孩更多出了几分可人的娇俏意味。
苏杭笑了下,说道:“陶暖瓷,来后面好吗,我们商量一下黑板报怎么写。”
“好……啊。”
木木地点了下头,等某人再次离开,一点不留恋的模样,陶暖瓷更郁闷了,自己刚刚……不对,是他刚刚,那一抬手……是要干什么?
耳边传来声音,是同桌扈月,带着笑意:“暖瓷,你也脸红啦?”
陶暖瓷低头从书包里找出一个笔记本,嘴上反驳:“你才脸红呢!”
扈月见陶暖瓷低头,故意低下身子追看过来,笑嘻嘻道:“其实很正常呀,姚老师都顶不住,何况是你。呵,不知怎么的,我感觉咱们班好像从昨天开始,忽然多了一个人一样,不但字写得那么好,还能让女老师都脸红,刚刚打量,个子那么高,长得也挺帅的。啧,以前怎么没发现?”
陶暖瓷翻开笔记本检查了一下,闻言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后面,帮你们介绍一下?”
同样短发同样漂亮却也自知比陶暖瓷差好一截的扈月摇头:“还是你这个校花去吧,那家伙,我就觉得吧,不是我能抓住的。”
陶暖瓷觉得这话里好像有什么问题,一时没想明白,已经起身,朝教室后面走去。
黑板报的内容,陶暖瓷昨晚在家就已经准备好。
基本是一些名人名言。
来到教室后面,两人简单商议,擦掉了原本的黑板报,苏杭就开始誊抄,陶暖瓷则负责插画。
虽然挑选了昨天用过的柳楷,速度还是不慢,一共二十条名人名言,左右两版,只用了十多分钟,苏杭就已经搞定,一旁添加插画的陶暖瓷也跟着画完。
两人做完了黑板报,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一起离开教室去洗手。
陶暖瓷跟在苏杭身边,想起某人刚刚写字时不怎么说话的情形,打算保持矜持也不开口,却再次没忍住,问道:“我挑选的那些名言,你觉得怎样啊?”
转向楼道,无视周围来往同学的目光,苏杭道:“就只是,记起了一个姑娘的一句话。”
陶暖瓷眨了下眼睛,脑瓜里想到的是,在自己面前,他竟然,记起了另外的姑娘。而且,这语气……干嘛故意那么沧桑的样子?
你是老头子么?
嘴上却道:“什么话啊?”
苏杭道:“从小听过很多大道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陶暖瓷品味着这短短一句话里所蕴含的落寞、颓然与无力,片刻后才又问:“你觉得,那些名言没用吗?”
“不是没用,”苏杭摇头,见一群学生迎面上来,侧身让了让,还随意将陶暖瓷护在身后,等人过去,继续下楼,接着道:“这又应了另外一句,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道理都是很好的,但那些道理,往往都是历经世事的‘曲中人’所发出的感慨,我们这些听曲者,不亲身经历一下,很难透彻领悟。然而,当经历过了,可能又已经到了‘再回头已百年身’的境地,只能作为‘曲中人’给后人留下一些感慨,以此往复。”
陶暖瓷脑瓜里飘着某人刚刚护着自己的体贴小动作,听他说完,消化片刻,眸子亮晶晶地看过去:“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苏杭对了下姑娘眼神,忽然笑道:“懂得多,才方便骗女孩子啊。”
陶暖瓷:“……”
苏杭依旧带笑:“所以,你以后要小心了,那些故意装深沉,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男孩,离他们远点。”
陶暖瓷又没忍住,抬手打了某人一下:“你这语气,简直像我爸爸。”
苏杭正经道:“听爸爸的话,没错的。”
陶暖瓷脑瓜转了下,又抬手打人:“流氓,你占我便宜。”
虽是斥责,语气里倒更多几分娇嗔。
苏杭只是笑了笑。
说着来到楼下,一起走向教学楼右前方的公共水槽,陶暖瓷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快消气,鬼使神差地搬出了一段威胁:“我爸爸说了,如果我敢早恋,就打断腿。”
苏杭拧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假装害怕,又疑惑:“是你的腿,还是我的腿?”
陶暖瓷没怎么想,脱口而出:“当然是你的腿。”
说完反应过来,感觉脸蛋有些热,低下头,捧了水小心洗脸。
耳边某个家伙却还在说:“如果我被你爸爸打断腿,你会对我负责吗?”
陶暖瓷小心拍了拍脸蛋,揩掉水渍,这才抬头,恶狠狠道:“不会!”
苏杭作感慨状:“果然,最毒妇人心呐。”
陶暖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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