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淡淡看他一眼:“裴绍云能否做到此事,你比我更清楚,无非付出些代价罢了。”
杜云庭面色微滞:“……就算如此,此番变故根由,起自他人,那人不可能看着公子再做举动而不阻挠。”
“陈阳那边,我自有安排,杜兄就不需要多心了,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
杜云庭有些惊讶。
“你能说服陈阳不找公子麻烦?”
顿了顿,又道:“我又凭什么信你?”
“你没有选择。”
王恒淡淡道:“陈阳的人,今日会来见我,若是顺利,他不会再是麻烦。”
“此事,你也可挑些与裴绍云说,或许可以告诉他,他若不愿出手,我便只能求助陈阳。我好歹替他办了两年差事,多少知道些东西,届时再扯出什么其他要紧事情来,那就不好说了。”
听到这里。
杜云庭深深看了王恒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转身离开了监牢。
与此同时。
却有一名年轻道人,来到了执法殿禁牢所在区域。
见看守拦阻,抬手便掏出了一块令牌来:“执法弟子林温,奉命提审犯人。”
……
……
“公子,我在禁牢见了王恒,果如公子所料,此人请托贺吉来见公子,正是已与裴绍云生了嫌隙。”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一尘不染的书案上。
陈阳安坐案前,停下绘符动作,将手中灵毫符笔轻轻放在了笔架之上。
方才抬头看向眼前青年,颔首一笑。
温声道:“辛苦林兄了,坐下说。”
林温恭敬一礼,褪去布鞋,上了春凳,在陈阳一侧端正跪坐。
“裴绍云此人,虽是刻薄寡恩,色厉胆薄之辈,却也并非没有脑子。他既选择王恒做这替罪之人,必是有过仔细盘算。常理推断,这王恒该是个为人愚驽,又无背景,极好操纵的人。但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出人预料。”
林温点了点头:“前两日裴绍云有所动作,欲将此案定在王恒身上之时,我便对其人有过调查。据熟悉他的人所言,此人以往的确是个天真之人,只是不知如今为何多了几分机变。”
“突逢大变,有些变化不足为奇。何况所谓天真表现,也未必不是此人有意为之。”陈阳不置可否:“他既能叫贺吉今晨便上门来寻,回山之前,必然已经做好了一些计较。此番你去见他,有何所得?”
林温面色有些古怪道:“我本以为他想依附公子,寻求庇护,未料他竟说自己准备认下此罪,不欲指证裴绍云。”
“哦?”陈阳转头看他。
“更叫人无言的是,他还想请公子莫要再于此事之上,与裴绍云为难,暂且作壁上观。”
陈阳轻笑道:“有些意思。”
林温有些意外:“公子不觉此人尽是妄言?”
“若只是这两句妄言,林兄如今只怕就不是这般态度了。”陈阳摇了摇头:“他还说了些什么,林兄一并道来吧。”
林温感慨道:“还是公子英明,想得通透。我当时听他说这两句话,只觉此人是个妄人,差些便要拂袖而走,若非他又急忙补了两句,只怕都没有后续了。”
陈阳淡淡一笑。
林温注意到这点变化,没有再卖关子,道:“他自言已经有了安排,即便认下此罪,也能叫裴绍云主动保住他道徒身份。唯一需要的,便是公子莫施手破坏。”
“此外,他还要借公子之名,于裴绍云面前生势,稍作胁迫。”
陈阳看向林温,笑笑道:“只这两句,只怕还不能洗脱他在林兄心里的妄人印象。”
“正如公子所想。”
林温惭愧道:“我当时甚是不快,以为此人实不晓事。”
“不过他后来的话,却才叫我明白了他的真正打算。”
“什么话?”
“他说以裴绍云手段,在他离山这几日时间,定然已经做好了善后布置。便是执法殿提审之时,出言指证于他,至多也就断人些许羽翼,尚不足以坏了裴绍云根本。”
“他知道公子有意渠阴道正之职,方才施手对付裴绍云,而今情势,事已难成,与其再费心力,叫裴绍云得个不痛不痒的教训,还不如暂时停手。”
“若是他此番能得保全,事后愿意投身公子麾下,替公子对付裴绍云。他跟随裴绍云两载,替人奔走过不少事务,知道许多隐秘。公子用他,却要更为方便。”
陈阳摇了摇头:“不够。”
林温自然明白陈阳此话所指,忙又道:“我当时也点出了这个问题。”
“他却说此事了结之后,还能替公子取来一味猛药,最适合助公子解决裴绍云此疾。”
陈阳嗤笑道:“裴绍云能算什么疾症?”
林温附声道:“公子所言甚是,若非公子忙于别务,裴绍云哪里还能在道院跳窜。”
“不过若是这味杂药,能省却公子一些时间,我以为也是好的。”
陈阳不置可否:“说说此药。”
“杜云庭。”
林温道:“王恒自言,能叫此人归附。”
“哦?”
陈阳表情终见几分变化。
……
“兄弟真有门路能安然离开此地?”
禁牢内。
在林温离开之后,已然做不得更多操作,也不再去想后续发展,只将心思放回前身修炼多年留下的‘遗产’,准备试试内息真气妙用的王恒。
没等细细体会,便又听到了对面监牢传来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就见那原本还依墙而坐,藏于暗角,看不清模样的邋遢道人,不知何时竟是凑到了监门处,巴巴望着自己。
王恒对此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此人只是被关得久了,耐不住想要寻人说话,但看他现在模样,似乎并不只是如此。
他倒是不担心对方把他与林温和杜云庭的谈话听了去。
二人都是谨慎之辈,既然来此密谈,不至于考虑不到这个问题。
不过不管对面这道人有何心思,王恒都不准备搭理。
他眼下正是需要静静等待结果的时候,不好再生枝节。
只是他不理会,对面那道人却似依旧不太甘心,追说道:“兄弟若有本事离开,能否替我办件事情?我有好处奉上。”
说着,似乎是怕王恒不动心。
补充道:“我说的好处,乃是灵符宝经。”
灵符宝经!
王恒眉心微跳,意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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