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多半便见分晓。
道院虽非道正司正统衙门,却也自有法度。
一旦定案,以道院执法殿行事风格,想要再去翻案就难了。
如今已无多少时间供王恒浪费。
好在他已有定计。
只是这一步走出,风险不小,或许稍出差池,便是身死魂消结果。
但让他就这么放弃,就此逃下山去,流亡天下,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也是绝不可能。
心思一定。
王恒最后再看了一眼那雷光,却也如那破开沉云的闪电一般,毅然踏入了狂风骤雨之中。
……
云琅道院,某间单人学舍内。
裴绍云静坐案前,面色平静,手中流珠捻动,速度却不见慢。
他望着敞开舍门,任由外头风雨卷入,浸湿洁净平整的楠木地板,也不去管。
目光紧紧盯着屋外风雨,仿佛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
风雨之中,一道瘦削身影走出,闯入屋内。
拖着沾满了泥土的脚印,匆匆行至裴绍云身前。
“公子,已经处理妥当。”
呼~
裴绍云手中捻珠动作微微一顿,继而恢复,速度却变得不急不缓许多。
“有无波折?”
“院内众人,都能看到是王恒前日自行离开的道院。后续之事,也是小人亲自处置,暴雨天气,一切痕迹都能消除。”来人道:“我将人安置在了揭仙岭一处人迹罕至的野洞之中,不消几日,便该有野兽吞肉食骨,再无人能发觉。”
“难为你了。”
裴绍云一叹,有些愧疚道:“王兄是我至交,若非陈阳逼的太过,也不至于叫王兄吃这苦头。”
“若非公子,王恒如今只怕都还在苦练导引术,连几分修行妙果都不能见。公子与他有大恩,如今他以身还报,本也应该。”
裴绍云摇了摇头:“你跟我最久,当然懂我心思。可旁人却未必这般看,我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结交的朋友们,经过此事之后,少不了要误会我了。”
来人道:“是陈阳迫害,王恒欲报答公子恩情,主动背了这桩罪责,如何能怪公子?况且王恒已在公子全力庇护之下,逃离道院,去往山下避祸。此乃公子仁义,同窗们若是晓事,便不该胡乱揣测。”
裴绍云微微点头,似乎得到开解。
转而又紧捏流珠,有些恼恨道:“陈阳欺人太甚,待此番祸事消解,我抽出手来,定要叫他好看!”
“公子,陈阳之事,早晚都可清算。公子如今已得院首点头,若非此番变故,早就启程前往渠阴了。未免再生波折,当务之急,是要敲定此案,免得让道正之职落了旁人之手。”
“我明白轻重。”裴绍云站起身来:“你此番立了大功,我不会忘,等去了渠阴上任,我为道正,你做文书,自不会少了你的前程。”
来人激动下拜:“多谢公子!”
……
“什么人?不知宵禁时间,道院不许进出么?”
道院山门,一名巡夜道徒紧紧盯着自山阶不疾不徐走来的人影,远远便是一声呵斥。
昏暗中,看不清来人模样。
身形略显瘦弱,在风中却见挺拔。
又上几阶石阶,方才止步。
抬头道:“道徒王恒,回山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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