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代很疑惑对方是怎么能把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汇连在一起的,众所周知教育是一种特权是一种奢望,别人想求都得不来。
而所谓义务则是大家避之不及的东西,像是兵役、劳役、税赋……还有服侍主人的天职。
身为学徒的鲁代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两者一结合……
还真让她咂摸了点味出来。
莫非这是古语里的用词习惯?看来老师让自己跟着无名者,还真有些可以开拓思维的地方。
鲁代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而这个要求不算难,鲁代自己的求学之路并不是天才型的选手,天赋固然有,但更多走的是细密扎实路线,为此没少与沃尔夫磨合。
许多即便是最基础的问题,她都追着满城的机械师问过,所以从小到大才刷了一波脸。
之后的路反而一通百通。
现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尤其是牵扯到机械师与学者的恩怨之中,鲁代不由同样生出了危机感,早就有想法重新整理一遍自己过去的笔记,打牢固基础而不是一昧高歌猛进——毕竟再怎么向前也不可能突破老师与他那名各种意义上都变态的师兄。
算是顺手为之。
不过就像鲁代自己说的那样,因为实在太过基础了,她又是个细密的人宁缺毋滥,在洼地泻湖镇一时整理不完,以至于都让施察特地划了一头驮兽过来,装着她的资料。
随行着准备。
“尽快吧,或许很快就用得上。”路梦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重新加入到众人的讨论中。
鲁代面上答应,心里则断定其实是这位无名者仰慕机械师“文化”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样的情况就连她自己也常有……而哪怕没有全部整理出来,只是按照次序准备她最先求学那几年的学习成果,换给一半人说不定都要学上半辈子了。
哪有这么急切?
再怎么说,鲁代对于她的能力还是有一分傲气的。
虽然只能自己嘀咕。
另一边,火堆边的诸位领队则是已经说到了他们在进入哀矿镇前,看到的城墙上的那些人。
哀矿镇的,盾卫组织。
只是,比起一般城邦的士兵戍卫,令人们诧异的是,这些所谓的‘盾卫’衣着破破烂烂,虽然看起来还是统一的制服,可明显已经传承了好几代的感觉,每一处关节上都打着破洞补丁,颜色洗得发灰发白。
至于武器装备,更是惨不忍睹,唯一可以称道的则是他们起码可以人人配上兵刃……但其中的弩手却明显是精锐,铁箭都是新的。
这样的部队,别说以现在闪地人的眼光来看了,就是过去的部族时期,像北风、白眉这样的大氏族,装备与勇士面貌都要精良精神得多,毕竟还要防备兽灾与外敌。
也是打过硬战的。
至今依旧是闪地不可小觑的重要一股武装力量。
而就算换成最看得过去的盾卫弩手,已经见识过苍翠射弩队的他们,哪怕从来没有使用过远程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对方端弩的姿势松松垮垮,若是与射弩队正面冲突,平原上一轮交射就可以将之全军覆没。
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城墙了。
这样的队伍,是怎么能够用来守卫一座城邦的?
“因为,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守卫哀矿镇,”这回说话的是反蓄奴者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进来的那一道城门,是反向的。”
“而在哀矿镇内,根本没有登上城墙的台阶,它已经被拆除了。”
“盾卫、盾卫……它是联军封锁哀矿镇的盾,而不是用来保护这座废墟的盾。”说着,玻看向查德,“一开始,这支驻扎部队应当还是各大城邦的联军留守,但是经过了这么久,如果我没有猜错……”
“现在的盾卫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哀矿镇人。”
“没错。”查德毫不避讳,“加入盾卫,或者加入科技猎人……是我们野民仅有的几条出路之一。”
一个背井离乡。
一个则是用于防备自己的同胞。
而要想前往洼地泻湖,则必须先混过盾卫防守,再泅水而渡,走过的水路还比其他方向的路线距离更远,查德曾经估计过,若是让当时的自己再来一次,恐怕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若不是这回他们返程走的是原油运输管道,传说中的神秘小径,更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哀矿镇。
“这就不奇怪了……”
哀矿镇的人口从原先锐减到现在不到三分之一,而一场还没有结束的浩劫过后他们十不存一都有可能,如果所有人全部绝望下去,那将是一股席卷的力量。
这个时候。
希望与机遇,就是泄压阀。
加入科技猎人的道路渺茫、百死一生,洼地泻湖更无法承担所有的‘难民’,这对一般人而言更像是死路;但成为盾卫不同,只要你够狠、敢下手、能讨好、有门路……加入其中反而没什么硬性要求。
需求的人数还更多。
为了不被他人替代、重新逐回野民的行列、到时候下场更为凄惨——新加入的盾卫只能抛弃一切,哪怕终生只能生活在城墙上,但还是严防死守不敢有丝毫纰漏。
献上以绝对的忠诚。
在一次次暴动冲击中,盾卫消耗得再多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本就是可以从对方补充的。
这是一场永恒的自相残杀。
直到所有人消亡。
而对联军而言,控制一个有序有求于他们的组织,比亲自控制整座城邦要轻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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