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
每一声轰鸣传出便意味着一门火炮射出弹丸,而这每一枚弹丸皆都有可能落在明军战船之上,张士仪自得认真观察。
可夜色的干扰实在太过严重,就算他看得双眼发胀却还是难以确定自家火炮的战果,待过了好一阵子才转头对那守备抱怨了起来。
“天色太沉直说便是,本将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
若按正常情况来说,他这里既已做了这般表态,那守备自责两句这事便也过了,可张士仪说完这句之后分明见对方一脸纠结,一阵莫名的疑惑顿时便生于心间。
“出了何事?快说!”
这守备能被派到此地自是张士仪的心腹,待这一问入耳,他心知再无瞒藏的必要便咬了咬牙直接说道:“大帅,情况不对啊!”
“怎的不对?”
“您听。”
“轰!”
“轰!”
“轰!”
随着守备的话语声,阵阵轰鸣便又传入了张士仪耳中,可对方既然这等表现,九成九不是让他听这火炮激发的响动,待定了定心神才又细细分辨了起来。
“轰!嘭!轰!”
“轰!轰!嘭!”
“嘭!轰!轰!”
火炮激发之声似如山动,但张士仪细细辨了一阵却还是分出了内里的细微不同。
这不是炮声,似乎是弹丸撞到了硬物上。
心念及此,张士仪的眼神中便带了些疑惑,待又过了三五个呼吸,他突然起身朝瞭望台下跑去,待行至堡垒边缘才停下了脚步。
“轰!”
“嘭!”
“轰!”
此时那隐隐约约的撞击声已然清晰无比,偶有几下便连他所站的位置都能感受到阵阵颤动。
到了这等时节,他如何不晓得这是弹丸与城墙撞击的声音,紧接着便似要择人而噬一般看向了守备。
“你们是怎么放的炮?!如何能让明军靠到跟前?!”
“大帅!冤枉啊!明军战船并未抵近,实在是他们的射程与咱们相差仿佛啊!”
嘡!
话音入耳,张士仪心中不由一沉,随即一种猜测生于心间,他的口中立时便苦了起来。
他的见识终还是浅了一些。
早前沈廷扬虽在两淮沿海改造海上战船,但他们几家互不统属也只是笼统知道个大概而已。
后来清军南下,他们这些人都不得不选择南撤,只是那一阵子崇明岛上诸将各官都存着旁的心思,自也没人会关注沈廷扬手中的战船到底是何等模样。
再后来,他选择了北上降清,其余人则归到了朱慈烺手下,而于此时明军的水师却才真正踏到了另一条路上,似他这等维持着旧看法的人哪里还能跟得上趟。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张士仪自然晓得局面已非早前所想,只是自家堡垒终为砖石所建,就算一炮换一炮,明军的战船也必然得在堡垒垮塌之前尽数沉没。
届时没了战船,看明军拿什么来北伐!
心念及此,他的面上便又镇定了下来,待见那守备还是早前那副模样,一阵喝骂声立时便传了出来。
“看你那怂样子!坞堡挨上十炮你还打不沉一条船吗?”
一面骂着,张士仪便又往瞭望台上走去,待又看了一阵,他却还是无有多少收获,随即便离了坞堡往后面的营寨而去。
待天明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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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
柔仪殿
“陛下,夜深了,不如早些就寝吧。”
此时的朱慈烺正站在殿外朝扬州的方向眺望,似乎想要跨越空间的束缚看看前方战况到底如何。
这一番他并没有再如过去那般亲自领兵,而是给麾下诸将分派好任务之后便稳稳守在了应天城中。
这倒不是他有所懈怠,或者因不擅水战而选择放权。
只不过这一遭的主攻方向乃是应天门口,他在向麾下诸将布置了任务之后这才决定坐镇于此。
老实讲,他本是不愿意将精力放在淮东的。
似这漫长的长江处处漏风,西面的襄阳、中间的合肥都可作为北伐的突破口,着实没有必要将主攻方向放到清军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的淮东地界。
可朱慈烺的战略却不仅是占下地盘那么简单。
清军对两淮之地似已有了放弃的打算,襄阳地界上仅只小猫三两只,合肥那里更是摆出了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这样的局面对于一心想要借助两淮之地大量杀伤清军的朱慈烺来说几乎就是如鸡肋一般的存在。
与之相比,清军对淮东似还做了些兵力上的补充,他自难放过割草的最后机会。
当然,淮东自也有淮东的好处。
自南宋初年的黄河夺淮之后,本该一路北上从山东入海的黄河便自兰考改了方向。
其后滚滚大河在淮安与淮河交汇,多余的水量由洪泽、高邮两湖灌入运河之中,这一段运河的宽度和水量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有了这样的基础,某些战船便能在这样的河道中畅行无阻,能够将热兰遮夷为平地的重型火炮自也能在此地大显神威。
清军耗费大量精力建成的那一座座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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