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这些农民放弃田地,低价转卖给官员士绅,然后从他们手里租地来种,反而负担减轻。”
“必然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农民都将手中的良田卖出。”
“到时候,田地尽掌握在官员士绅手里,还有谁向朝廷纳税?”
“一旦遇到饥荒年景,老百姓无田可种,朝廷无赋税可收,岂不是天下大乱?”
“那就真的应了林澈所言,‘大明危矣’。”
听到这里。
朱元璋脑门上的汗都渗了出来,呼吸也是变得急促起来。
经过刘三吾这一剖析,加上秘折上的数据,朱元璋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时,一直准备反驳的李善长再次站了出来,高声道:
“大胆刘三吾,尔敢在圣前一派胡言!”
“你的这些话,都是假设推断出来的,毫无根据可言。”
“倘若仅凭推断就认为皇上亲自拟定的政策有悖,那皇上颁布每一项政策,是不是都要拿来推敲一番?”
“那朝廷上下岂不是乱成一锅粥?”
“刘三吾,你不要因为这狂生是你的弟子,就盲目庇护…”
这时,朱元璋拍案而起,大喝一声:“够了!”
眼见朱元璋脸颊涨红,双眸喷火,李善长不敢再争论下去。
谁都知道自从扬州舞弊案和空印案后,朱元璋脾气变得越来越坏,早就不是当初一起打天下的那个朱重八了。
朱元璋狠掐眉心,盯着李善长问道:
“百室,咱当年赐你公田多少亩,你可还记得?”
“回上位,洪武五年,上位赐我等六位国公,良田三千亩,老臣岂敢遗忘。”
李善长作一长揖,朗声回道。
“好好好,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
朱元璋冷冷一笑,接着问:
“百室,三年了不知你家良田还有多少?你可有计算?”
此言一出,李善长冷汗瞬间从额头渗出。
这些年,自己虽赋闲在家,却一直没闲着,通过管家李九在外,巧取豪夺大肆收购良田。
相比于当年皇上赐给的三千亩良田,现在足足多出了数倍。
李善长自以为做的隐蔽,也没在意。
没想到皇上突然问起,一时让他不知如何回答。
结合朱元璋今晚突然召见,老谋深算的李善长意识到了什么。
李善长思虑片刻,躬身回道:
“回上位,老臣这些年一直在家颐养天年,家中大小事务皆由李祺会同管家执掌。”
“老咯,不中用咯,也不知道他们将上位赐予的田地打理的怎样,回去一定好好询问一番。”
李善长玩了个心思,将其子李祺推了出来。
李祺是李善长的长子,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当朝驸马爷。
当今皇上爱女临安公主下嫁给了李祺。
整个洪武朝的官员谁不知道,当今这位皇帝最护犊子。
李祺有了驸马爷的身份,也就相当于朱元璋的半个儿。
就是驸马爷遇到天大的事情,看在公主的份上,这位皇上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事情也正如李善长所想的。
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被告与胡惟庸案有牵连,全家七十余口,全部被斩。
唯独自己大儿子李祺因驸马身份,被赦免。
也算给李家留了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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