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该轮到其他人下跪了,脱脱和木华靖都跪了下去,趴在那里。
元惠帝不再叫他们起来,眼睛望着大门外,一个人顾自说了起来:“朕觉得纳闷,丞相和木华靖为何下跪?”说到这里他又停住了。
这就是要人接话了,接话的当然只能是脱脱:“账目亏空,战事不利,皆因臣不忠,贻君父之忧。臣请圣上治罪。”
“朕说了不议朝局。”元惠立刻打断了他,“朝局都是你们的事。就拿浙江来说吧,总督巡抚按察使连一个新任的杭州知府都是你和小将军派的,水军提督是枢密院派的,你们现在跟朕谈什么朝局?”
一竿子又打倒了所有的人,枢密院官员都不敢吭气了,只好又跪下趴在那里。
元惠帝又恢复了先前的语气,慢慢说道:“俗语云,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可许多做父亲的偏偏愿意做马牛。大元帅,小将军。”
脱脱和木华靖趴在那里答道:“臣在。”
元惠帝:“先说丞相吧。你女婿就在这里,平时对你如何你比朕清楚。朕现在只跟你打个招呼,不要事事都为他着想。有些事可以让他去办,有些事不要让他去办。管紧点,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脱脱抬起了头:“臣谨领圣命!”
云遮雾罩,褒贬难明。不只是脱脱趴在那里发懵,其他人也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元惠帝对着脱脱的目光开口说:“明白朕的苦衷就好。”
脱脱的头微微颤着:“臣明白君父的苦衷。”答着又趴了下去。
嘉靖的目光转向了木华靖:“小将军。”
木华靖抬起了头:“臣在。”
元惠帝:“你作为丞相的女婿,你爷爷木华黎生前又是我大元朝的兵马大元帅,论荣华富贵,谁也比不了你,但你还觉得不够吗?”
木华靖趴着颤抖:“臣错了。”
元惠帝:“无关对错,皆因糊涂。”
木华靖挺直了身子跪在那里,目光淳淳地望着元惠。
元惠也望着他:“宫里宫外那么多太监宫女都叫你小祖宗。死了的人才称祖宗呢。你一个大活人让人家当死人叫着,叫也把你叫死了。”
木华靖只好趴了下去磕头答道:“臣着实糊涂。”
“朕倦了。”元惠帝站了起来,“朕只给你们打一个招呼,各人管好个人的事,大元朝还没有倒下,也还是朕的大元朝,如今战乱纷纷,你们应该想的是怎么把这些窟窿堵住了,丞相与明日一早就发兵吧,国师为左路统帅,丞相为右路统帅,军机要事,你二人互相商量,由帖木可定夺,就这样吧。”
“臣等恭祝圣安!”一片惶恐声中元惠帝的身影消失在帷幔之中。
一共是十个人,这时都慢慢站起来了。
脱脱的目光直望向南山放鹤,南山放鹤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脱脱叹气一声,也走出了大殿,木华靖紧紧随着,脱脱没想到,最后渔翁得利的是帖木可这个自己多年的老对手。
谁也不知道,元惠帝拐进殿后佛堂里时,从书架里拿出了一支深红色穗子的金镖,递给那个喇嘛,又迅速写了一张纸条,交到喇嘛手中,低声道:“送江南。”
熬过一个下午,又在脱脱和南山放鹤,还有帖木可各怀鬼胎的思索中,一夜过去了。
次日天才蒙蒙亮,三军已集结完毕,元惠帝亲自相送,大军前头帖木可当头,脱脱在左,南山放鹤在右,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始出征,其实早在昨日,已通知战船箭厂先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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