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 好戏开场(1 / 1)败笔苏半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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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城的戏素来是精彩的,尤其是西楼的戏,尤其是今晚,滇城在夜如昼,翠湖水影绚丽多姿。今晚,“海棠”来了!

“海棠”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十五个人,刚好凑成了一个戏班,而“海棠”,就是它的名字。人们并不知道也不关心海棠从何而来,更不关心“海棠”里面是否有个叫“海棠”的人。他们如今只在乎海棠会在何时何地绽放,毕竟自打十五年前的某一天,梨园突兀地出现了这海棠以后,梨园众粉难争春,“海棠”的戏足够精彩!

偏偏,海棠一年只会开一次,下一次又要等熬过又一个春夏秋冬,江湖人,又有多少人能熬过又一个秋冬呢?而今晚,海棠将在这滇城西楼绽放,所以人们欢呼雀跃,他们已不必再熬下一个秋冬。

欢呼雀跃的可不仅听曲看戏的人,那些不通音律也不懂戏艺的人也在欢呼。你如果非要问为什么,没有理由,更多时候,他们欢呼雀跃只是因为看到别人也欢呼雀跃。

阮红梅来了,背着他的墨麟。他还是穿着一身红衣,还是和过去一样消瘦,脸蛋也依旧俊美,但他不是专程赶来听曲看戏的,他来,只是因为那封信,尽管还没有到三年之约的时间,但未雨绸缪终归不是什么坏事。

其实他从那深山赶来这滇城,已花了半月时间,这半个月,他一边赶路,一边悟剑,那《秋枫剑谱》剑招易练,心诀却极其难悟,特别是其中的“以意驱剑,以心出剑,心意相通,剑我两忘”,阮红梅怎么悟不到。

他的墨麟倒是让他显得更加消瘦,更加出尘,因为他的墨麟比起那古传的神剑“腾空”并不逊色多少,至少它现在死死盯着台前第一排那个和阮红梅一样清瘦的人却不会轻举妄动。要不人们怎么会说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流星锤里面剑是君子呢。

但君子有时候也会是伪君子,那个和阮红梅一样清瘦的人就是一个伪君子。

这个伪君子是谁呢,就是我们的武林盟主“雪落惊风”阮雪生阮盟主,他现在正在和武林侠客们拱手道违,他的笑容和蔼可亲,他的白发苍苍如雪,他现在也像极了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显然他也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以至于都忽略了有一人一剑正在盯着他。

葛鹰也来了,抱着他的刀,他的刀依旧显得又宽又阔,又沉又重,比起那汉末桃园三结义时,张飞命人打造的宝刀“新亭侯”更加寒冷,新亭侯最后得为主人报了仇,多少能有些温暖,但葛鹰的这把刀很明很亮,透着渴望,显着饥饿,仿佛充满了仇恨。倒更像那十六国时,夏国国王赫连勃勃所铸的宝刀大夏龙雀。只是,它没有名字,葛鹰也没有想过给它取一个名字,毕竟不管叫它“阿笨”还是“阿拙”都不太合适。

但葛鹰的人现在显然不太好,满面尘霜,双眼浑浊、灰暗,透着一股死寂。

阮红梅已认出了站在灯火最灰暗处的葛鹰,但他并不打算上前去打招呼,本来,他们就算不上是熟人,更不是朋友。

“咚咚咚隆咚咚镪”随着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入耳,阮红梅抬眼看了台上,却是好戏开场了。

只见台上掀幕走出一青衣,迈着莲花步,左右并着两个小旦,这青衣竖抱琵琶,琵琶是紫檀木琵琶,凤尾头,曲颈梨箱,色呈鸡血,六相四十二品的四弦。左右两小旦各抱一筝一琴,琴呈黑色,筝显鹅黄。青衣并着两个小旦足点青莲,缓缓走至台中长条凳前,左中右排身坐定。

“嘡嘡...嘡...”只见青衣左手按弦,右手戴一金色玳瑁,玉手从那琵琶簧板上迅挥而过,五指扫撇,却是《武林逸韵》开声,紧跟着八声的凤点头,夹扫,夹滚,夹弹,捻疏而劲,轮密而清,慢而不断,快而不乱,音不过高,节不过促。仿如曹妙达再世,裴神符当奏,台上琵琶声响,台下掌声、喝彩声连连,阮红梅听之亦觉此人技艺非凡,不由得心驰神往。

待那青衣最后一道“夹滚”奏毕,左边的琴,右边的筝,瞬时同声而起,刹那间,急弦的琵琶轻点的琴,夹着那厚弹的筝,三人共奏,三器同曲,交织错杂。阮红梅已分不清哪一道是琵琶,哪一声是筝是琴,本来掌声雷动的台下已变得寂静无声,观众看客们都已听出了神。

琵琶筝琴戛然而止,所有人意犹未尽之时,青衣和两个小旦已起身施礼往那后台走去,幕帷抖动,只见一小生轻摇纸扇,踱至台前,咿咿呀呀顾自唱了起来,阮红梅细耳聆听,唱的却是那南戏《琵琶记》中“蔡伯喈考中状元后被要求与丞相女儿结婚,虽不允,但牛丞相不从而依之,欲辞官回家,朝廷却不允”思亲念妻的选段,凄凄怨怨。

阮红梅看得那小生出场,,听得这咿咿呀呀的悲调,好一阵心烦意乱,已没了兴头。瞥目一凝,想要察看阮雪生和葛鹰的动态,哪儿还有葛鹰和阮雪生的身影!直急得拍头暗叹自己听曲晃神忘了正事。正欲从人群中抽身而退,下楼去寻人,才刚转过头来,就再也走不动了。

刚才还在台上的那青衣,此刻竟已站在他眼前不远处的梯口倚栏旁,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那处灯火明亮,尤其显眼,这青衣脸蛋长得绝美,没了刚才在台上的浓脂艳粉,一脸清新脱俗,阮红梅看之心里直叹秒人儿!

不待他说话,青衣玉手一挥,葱指一弹,一道白光从人群细缝中射到阮红梅身前,周围人依旧看戏喝彩,竟无一人察觉。阮红梅信手一接,只觉柔柔软软,掌心打开,却是一截丝绢,上面写了“翠湖”两字,下面画的是一朵鲜艳的红梅,栩栩如生。

阮红梅见此,正欲上前细问,只见青衣转身腾地,空中一招春燕回檐,翻过了倚栏,自梯阶口隐了身去。

阮红梅二话不说,暗使一分内劲于臂,拔开身前人潮,纵步追了出去。

三步跃下楼来,举目四下环顾,大街上除了那些摆摊叫卖的行商走贩和灯火笼烛,哪里还有那青衣的半道人影,倒是空气中弥有一股幽幽的女儿家胭脂水粉味儿,又香又怡,尤其好闻。

阮红梅闻得这气味,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只觉脑中顿时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周围的东西也都模糊抽象起来,看得一片鲜艳的红色从那灯火辉煌处向他袭来时,全身瘫软,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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