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说道:“我这个人是非分明。你昨夜抢人家麦子,我不让你抢,所以起了干戈。我无心杀你的军士,你也无心杀我,所以你我出手的时候都手下留了些情。或许是你武功太高,虽然留了很多情,但是仍旧把我打伤成这样。”
那少女在旁边听他说得比栾乐还要啰嗦,还有些好笑,自己掩过面去嘿嘿笑了起来。督戎也觉得这个小子怎么这般有趣,便插言道:“不错,这个临阵出手倒是会有些难以拿捏。”
李小和接着道:“我的话还没说完。总之是因为麦子起了干戈。可惜啊可惜,昨天夜里我被那高手的内功震晕了,不过瞧眼下这个样子,应该再明显不过了,看来你们也没讨得便宜!”
少女一听李小和的话,窜过来问道:“你怎地知道我们没讨到便宜,你不是晕了过去吗?”
李小和冷冷的对答道:“这连猪都能瞧出来。你看看你家那些军兵,一个个灰头土脸好像死了亲人一般,见到河水就扑进去好像被火烧了嗓子似的。而且大概瞧了一下,你们现在也就剩下六七百人了,这摆明了是打了败仗一夜逃命到这里,连水都顾不上喝!不过还算你们有良心没把我丢下!自生死灭!”
少女一跺脚,气道:“兄长,他竟然敢取笑我们!”
栾乐心知这小子头脑很是伶俐,这寥寥几眼就瞧出我败军之状,便有心留下李小和,说道:“这位兄台,你我于家国大义上见解不同,但是是非恩怨上反而都是正直之人,如若眼下阁下无甚要紧之事,何不随我军养伤,待伤势痊愈了再另谋出路!”
那少女瞪了一眼李小和,又赶忙把脸转开,但是瞧她鬓边微微颤动的一绺秀发,似乎正努力侧耳听着李小和的决定。便如同一个孩子正仔细的观察一只昆虫,好奇心让她一刻都不忍放松,然而她又害怕李小和瞧出她的好奇心,于是便很快转过身去了。
李小和偷眼瞧了瞧那少女,似乎有时候便是如此,有些人有些事让人瞧上便觉得心中分外舒服,于是在她身边或者做一些与她有关的事情便都会感觉格外的心旷神怡,精神百倍。或许李小和已经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体会到了这样的感受,或许李小和因为昏晕错过了这个良机,但是眼下这时候这种感觉的确出现了,而且在他的心中开始占有了一定的分量。
如若不是这样一种突发的留恋之情,李小和会断然拒绝栾乐的邀请。因为他心中仍旧挂怀小武的安危,更何况这几日来与江湖人的交流中发现似乎有越来越多得到屏岳山棋子的人已经赶往孤竹了,他作为屏岳山的弟子是应当亲自走一趟孤竹的。
李小和盘算了一下,虽然自己昏晕的两日随车行军,可是毕竟败军缓慢,脚程太差,此刻刚刚抵达颖水。那范公子与自己说五日后刑地相会,现下里身上负伤疼痛,定然行路缓慢,更不能在此地耽搁,须得想个好办法抵达孤竹。这事态轻重李小和还是分得清楚,更何况不过是一面之缘,李小和也不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干脆说道:“既然栾将军无加害之意,我还真就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于此,这就告辞!”
少女听闻李小和言语干脆,斩钉截铁直接拒绝,自己在晋国贵为栾氏宗族,哪怕晋侯言语之间也都会留些体面,这时候一个山野匹夫竟然如此无礼,直接就拒绝兄长的好意。于是登时转过身来骂道:“好不讨厌的土人,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栾乐一摆手道:“江湖人不比公卿大夫,大多直来直去。想必李兄确有要事在身,否则前几日也不会连夜赶路!”言罢向李小和一拱手,示意告别。
李小和向来喜欢斗几句嘴,听那女子如此说,便接道:“你这妮子,你兄长刚刚说若无要紧之事,方才留下养伤,本公子此时正有要紧之事,去留随心,难道还要你这小丫头来约束,难道你兄长三军统帅刚刚一句话是戏言不曾?”
“哼,”少女将手一甩,气道:“去便去了,好像谁稀罕似的。”言罢也学着栾乐向李小和一拱手,道:“一路坎坷,恕不远送!”
李小和闻言心下好不晦气,自己正要上孤竹,你来这么一句,虽然不是什么迷信之人,可是古人最忌讳一语成谶,此时想要她再说几句好话讨讨喜,看那倔脾气必然是不可能的,只得将头一闷也拱手道:“败军之主,且请留步!”
大踏步朝营外走去,只留下栾乐在身后拦着暴跳如雷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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