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刀疤汉子没有丝毫犹豫的,接过钟仁手中的银子,放入自己怀中。做完这些动作,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别扭的笑容,当然,他不是因为尴尬而显得笑容别扭,更多是因为他不习惯笑脸迎人。
站在矮个刀疤汉子身旁的高个汉子,看矮个刀疤汉子又要开口说话。高个汉子深知自己同伴的秉性,于是他先一步开口说道:“这位兄弟是从息县来的?可是二爷的故旧?找二爷又为何事?”
钟仁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矮个刀疤汉子,又看了看面容略显和善的高个汉子。他心中莫名的有些发虚,他不知该不该再冒充一次刘二的老表,毕竟假的东西就是假的,禁不起推敲。但如果不冒充刘二的亲戚,那又该如何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一些话呢。钟仁一时不由的有些犹豫不决。
矮个刀疤汉子看着沉默不回答问题的钟仁,语气有些僵硬的对钟仁说道:“干啥?莫非有难言之隐?”
钟仁看了看两名环首的帮众,心想自己如无根浮萍般的,似乎没有太多的选择。这事还得硬着头皮上。
他整理好思绪,有些黯然的说道:“让二位兄弟笑话了,小弟是息县人士,家中与二爷倒是有些攀亲带故。按辈分亲疏来讲,小弟要叫二爷一声哥。前些日子小弟家里出了些变故,小弟只好来真阳城投奔表哥讨碗饭吃。这一路风餐露宿,才成了现今这副狼狈的模样。”
两名环首帮帮众听罢钟仁的话,又看了看钟仁黯然落寞的神情。两人下意识的互看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刘二在息县有一门关系不错的亲戚,这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但真阳城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是太多,毕竟这不是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事,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关心的事。也没有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所以钟仁说自己是从息县来投靠刘二的。两名环首帮帮众自然是相信了八分。他们身为环首帮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刘二逢年过节都会去趟息县呢。
高个汉子颠了颠手中的银子,随后递还给钟仁,他面容温和的对钟仁说道:“原来是二爷的小弟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是自家人,这银子我就不好收下了。”
矮个刀疤汉子看见同伴的动作,心中虽十分的不情愿,但他也知道,如果这种情况下,自己收下这银子,事后定然会被人嚼舌根。于是他也从怀中掏出那一两银子,不情不愿的递还给钟仁,同时用酸溜溜的语气对钟仁说道:“无功不受禄,这银子我也不能收。”
钟仁看着矮个刀疤汉子别扭的神情。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他心想“这还真有点盗亦有道的模样呀。”同时他也想到,似乎冒充刘二亲戚这个套路,在这个重视宗族礼教,人心单纯且信息闭塞的年代,还挺吃香的。。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钟仁又如何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钟仁看着递还给自己的银子,有些慌乱的连连摆手,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对两名环首帮帮众说道:“何来无功不受禄呢,小弟今日能遇到两位大哥,无疑是几辈子修来的福缘,小弟一直觉得,人活在世上可以不懂许多的大道理,但识缘一定要知道,惜缘一定要懂得。日后小弟还得仰仗二位大哥多多照顾小弟,二位大哥就别跟小弟客气了。”
矮个刀疤汉子听罢钟仁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神情,他右手轻轻的拍了拍钟仁的肩膀,左手不动声色的把银子再次放进怀中,他用客气亲热的语气对钟仁说道:“识缘,惜缘。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你这兄弟,哥哥交了,以后有事只管来找哥哥。”
高个汉子看着矮个刀疤汉子的行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他再次颠了颠手上的一两银子。看着面容诚恳的钟仁,语气略显不自然的说道:“你这趟估计是要走空了,二爷已经有几日不曾来赌场了。”
钟仁听罢,心中放松了许多,他这次终于可以确认一件事了。那便是刘二真的没回到真阳城。不然又怎会这般的风平浪静呢。
他看着高个汉子,故作惊咦的说道:“二爷不在阿,那两位大哥可知二爷何时会回来?”
矮个刀疤汉子听罢,不等高个汉子回答钟仁的话,他插口说道:“哥哥跟兄弟说句实话,这事我们真是不知道。不过按照常理,二爷还不曾超过五日不来赌场过。想必明天后天你再来,大概就能见到二爷了。”
钟仁听罢,心中又是咯噔的一声。他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还得在细细思量一下该如何打算。”
但他转念又一想:“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而且自己又是单枪匹马的,还是得多弄明白一些信息比较好。”
他念想至此,觉得自己大可放开一些,多从两名帮众口中套出一些话。再畏手畏脚的反而会落了下乘。
钟仁看着两名环首帮帮众,面容诚恳的继续问道:“小弟最后一次来真阳城还是在十年前,那时候小弟年纪尚小性情顽劣,当时光顾着玩耍,竟对城中的状况不曾上心。更是记不清表哥家住何处,如今小弟想先去表哥家中问安,竟如一只无头苍蝇般,不知该往何处走。小弟想问一问两位大哥,可否告知小弟,去二爷家的路该如何走?”
高个汉子乍听钟仁的话,心中对钟仁的这套说辞顿起疑虑,十年前刘二可还未定居在真阳城,他又如何能记清刘二在真阳城家住何处呢。但看着钟仁诚恳老实的模样,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高个汉子忍不住质问钟仁道:“十年前,二爷可还没在城中置办产业!”
钟仁看着高个汉子警惕的神情,心中轻笑一声。脸上则继续露出一副诚恳老实的神情,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虽然那时小弟年纪尚小,但是也到了能记事的年纪,想必是不会记错的,我记得那时候表哥带我从南城门进城,领着小弟在城中游玩了一天后,晚上是住在城南的一栋小院中,似乎是叫什么游子居,小弟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表哥还曾经对小弟说过,那是他的家。今日小弟入城之时,还凭着模糊的记忆,特地去找了找游子居,但小弟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过,所以才会径直来赌场找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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