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便是。”
“是。”
乐山知府中后院里,有一片湖,湖上还有一个小亭子,那是沈璞的私人地段,靠近那一处,寻常人进不来。
他想事时,便喜欢在这湖里的亭上打坐。
可乐山来过。
偷着来的。
细一想,上一回翻墙进来,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怎么一晃眼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她现在,都已经嫁给了他。
“七郎,今夜我们不醉不休。”
他站在她身后,迎船向湖心亭,和风答她,“好。”
乐山今日有烦心事。
下午时分,乐山心里惦记着姚嘉嘴里说的事,终还是跑了一趟郑王府。
人是进去了,可李邈待她不实诚。
他在府里钓鱼,老僧坐定,乐山坐到他身边,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陪不了半晌,便径直挑开了事对他言说了起来。
处事十多年,抛去这个人的身份不说,乐山对他,情感一直都很微妙。
李邈不是个轻易信任人的主,可这类人,一旦信了谁,便死心塌地的信谁。
只这一点,比沈璞要好。
同是善于猜忌多疑的人,他比沈璞,相对而言,要容易处事些。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乐山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提了什么样的意见,李邈究竟信不信,皆能过她的眼,凡事她都摸得透透的。
人心最难揣摩,李邈对她有所隐瞒,乐山不怨他,只是好心劝慰,“裴家是个极讲究的世家,他家子弟,文风大成者,有如城外颜阁老,走武者,官勋成就仅次于塞北长孙全绪,这样的世家,不到万不得已时分,不轻易摸路,有意嫁女,摆明了就是一个圈套,郑王,你千万不要中了计,具体事宜,我们还有望再商讨。”
乐山这里吵他,惊走了他一条快要上钩的鱼,他眉头一蹙,乐山便知不好了。
“大统领,如今嫁入了公府,说话也有底气了不少,这是在本王面前,若要出了去,你又待几分硬气。”他的话里,有胁迫的意味,“侯夫人,本王的私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这如今又是一桩私事了。
乐山被他语带讽刺的话说笑了,气笑了,“我嫁入侯府,你是今日才有所觉吗,只告诉你一句话,我与你本就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有心助你,不过是为了各取所需罢了,便是这样,你认为我与你的关系当真就是这般遥遥不可期的话,就权当我认错了人,李邈,你莫要意气用事,自古做帝王的人,没有谁是不懂得权衡周身利益和深谙用人之道的,这一点上,你当真不如如今的东宫太子。”
一句话,彻底踩到了李邈的逆鳞。
李适未返京前,他一直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李适返京后,不过几年功夫,他陆陆续续失了太多的人和势。
李邈砸了手里的鱼竿,抬头看乐山,只道了一个字,“滚。”
李邈不听劝,事情便真的难办了。
想到这里,乐山又想叹气。
其实哪管得了那么多,娶不娶的,诡计不诡计的,总归人是到了后院。乐山是不想管他那点私事,但架不住姚嘉跟她吵,这样吵下去,姚嘉不给她办事,这里先自乱了阵脚,还如何行就后头的大事。
“唉!”
她叹气,坐在他对面的沈璞,默默都看在了眼里。
替她斟杯。
乐山举起酒杯,与他碰碗。
“慢些喝。”他劝她。
烦心也不过短暂一刹,这场景,是沈璞乐于看见的。
挑拨她与李邈的关系,自也是他一力促成的。
他端起小瓷碗,静静看她,眼眸深沉,波光粼粼,饮了这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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