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无声,乐山走在破落的街道上,不是宋罗说,乐山都不知道,长安城里还有这样贫苦的地方。
铃铛母亲重病,她回家了一日,一日便没有归。
牵马走在巷道里,观望天上的那轮皎月,想起月余与尚书曹大人的那番话,走到巷口,乐山无端的叹了一口气。
曹家公子,万幸,醒了过来,但曹舶,一定私下里与韩王说了这些话,他们陈家,最好不要有人再闹事,否则,当真要岌岌可危了。
乐山所猜,半点不假。
曹舶将这些话一五一十地转告了韩王,韩王听罢,神情莫不可测,“郑王兄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这便是属下好奇的地方。”
陈家一应人口的案宗,从上到小,已被他查了个底朝天,一摞卷宗摆在案前,韩王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拨了拨,挑起一则,卷面顿时散开,灯影里,韩王的脸色,高深莫测,那四个字,却看得甚是明显。
西山大营。
“王爷,此事你看?”
“嘘,”韩王正在思佐中,食指挑开卷宗,在灯影前晃了晃,“此事,我会去查个究竟。”
而此时,乐山正在寂静的巷道里,走了两步,能听见巷外传来的阵阵狗吠声。
已经到了,乐山将马在门外系好,伸出手来,轻轻敲了门。
门是半掩的,敲一下,都能被推开。
敲了三声,不见人来。
半晌,能听见从屋内传来的咳嗽声,且一声比一声厉害。
乐山便又敲了一声门。
久不见人来,乐山收手,只好作罢。
退身准备往回走,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吱嘎一声,身后有人说话,“门是开的,有事怎么不直接进来?”
乐山转过身去,只见着,面前这姑娘,大抵十岁左右,与铃铛眉眼有两分相像,如案宗所记,那这小姑娘,必是铃铛的妹妹了。
“主不来,不好扰,”乐山朝她点头,“我与你姐姐认识,夜半拜访,见谅。”
小姑娘先是被面前人的气度折服,光是看这张脸,也怔了好久,好漂亮,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再然后,是被她这些文绉绉的话说的不知如何应对,手还放在门把上,她推开了门,朝屋里喊了一声,“阿姊,有人找你。”
半晌功夫,屋里又有了声响,似是一盆水被倾洒的声音,铃铛端着盆走了出来,“谁啊?”
“外,外委!”
乐山亦是点点头,对在门边呆呆的小姑娘说话,“我可以进去吗?”
还是铃铛先反应了过来,“进,外委请进。”
走到她身边,乐山问,“你家妹唤什么名字?”
“灯笼。”小姑娘走到她身边,有些拘谨地说话了,“我叫灯笼。”
铃铛却瞪了她一眼,“外委面前,又没问你话,不要乱插嘴。”
“哦。”灯笼便瘪了下去。
乐山摇头,“无妨,铃铛,不要太拘礼。”
突然被点名,铃铛的腰杆瞬间挺直了,“是。”
“不要拘礼。”乐山又重复了一遍,“身在营中,需得遵规,但现在,你我不在营里,出了营,私底下,我不强求你做这些规矩,所以,不用拘礼。”
铃铛依然将腰板挺得直直的,嗫嚅了一句,“私底下,我也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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