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地下室,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整面墙的柜子。柜门打开着,能看到格子上放着一叠叠的纸,柜前散落着一堆纸张,烧得黑糊糊的,还在冒烟。看来是原先屋里的人点燃纸张想放火,但没想到离开后封闭了房间,火没有燃起来,只烧毁了引火物就自己熄灭了。
崔白狂喜,看这里堆积的字纸,必定是重要的据点,就在皇城东华门外啊。
先看桌面,文房都在,还有几瓣剥开的香枨元,奇怪的是还有个铜熨斗,却并无片纸。
就走到柜子前,将格子上的纸张随手拿起一叠,翻了翻,记录的都是每日早朝时官员名字,分别备注有骑马还是乘车,跟谁同行,有无与平时习惯不同的异常等等。放下来又拿起旁边另外一叠,却是宿卫禁军的名册,按所属部伍,官职高下,标注了年龄、外貌特征、家庭成员等等。看笔迹新旧,还不是一次录完,是在相当长时期内慢慢补充,一些细节后还备注有“据某人说”之类的消息来源,以示并不可靠。
崔白这才蹲下来,将提灯放到那堆纸灰前的地上,仔细看。灰堆下面已经看不出什么,只有最上面还有一本册子,平常书本大小,也完全烧成了碳灰,只是还基本保留着原本书册的外观。
崔白偏偏头,顺着灯光侧射调整视线,隐隐从残留的纸灰上,因为墨与纸碳化后的反光率不同,认出了几个字,《玉府新韵目录》。
伸手到左袖中,想抽匕首挑拨纸灰,才想起来,自己那柄短刃还插在胡饼店掌柜白明的脑袋上呢。
站起来拍拍手,崔白对王楷道:“走吧,这里得让第四司的人来接手。”
枢密院第四司,主管通信和档案。
从地下室出来,崔老六赶紧过来将手中崔白的外袍展开,一边伺候他穿上,一边说:“督主来过。”
“人呢?还有那个小娘子呢?”
“刚走,小娘子督主也让人送走了。”
崔白皱皱眉头,“这摊儿不是归我管么?怎么还没讯问就带走人?”
“送走,不是带走。”崔老六陪上笑脸,又放低声音,“督主好象认识她。”
见崔白没再吭声,崔老六又小声道:“头儿放心,那小娘子的身份回头我就打探出来。”
“不要多事,既然督主送走的,到此为止吧。”
崔老六把脍鲸刀给崔白挂好,又递上那柄原本插在白掌柜颌下的匕首。
崔白接过来晃了晃,见刀刃擦得干干净净,回手收在袖子里鞘中。
“没有搞死吧?”崔白转头问崔虎,胡饼店小二被捆做一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不了!”崔虎立正回答,他刚才冲进来晚了一步,差点让小二砍中崔白,心中忐忑,“属下刚检查过,那刀入肉不深,血也止住了。”
“问出是哪方面的人了吗?”
“还没开口!”
“带回留园吧,我们走。”又回头跟崔老六交待:“你留在这里联络,四司的人过来后有什么发现随时传信回来。”
崔老六答了。旁边一个五司的守夜人站了出来,在崔白面前立正敬礼:“枢密院第五司第三处第一行动组组长王宜年,向你报到!奉督主命,第一组全体人员,从现在起归你指挥!”
崔白还了礼,王宜年换了笑嘻嘻的面孔,很是自来熟:“头儿刚才太英勇了,属下佩服!跟您手下混,不吃亏。”
崔白上下打量王宜年,二十四五岁,个头不高,穿着灰色短衣,混身上下都是汴梁市井中闲汉的味道。但刚才带人进店时跟崔白照过一面,当时给他的感觉是很精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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