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白先将腰间的脍鲸刀解下来交给老六,又脱外套,这身贵公子穿的丝绵袍不适合近身战斗,一面问崔虎:“杀过人没有?”
崔虎“嘿”地一笑,摸着腰间二尺手刀刀柄,“西北边军出身,战阵上砍过好几个,几年不动手,心都痒了。”
“你从左边绕过去,不要让里面的人发觉,等在门边看不到的地方,王楷动手后你见机行事。首先保证人质安全,第二尽量不要把贼人弄死了。”
“遵命!”崔虎咬了咬嘴唇,露出坏笑。
刚拨来的这些手下,崔白都细细观察过。崔虎三十来岁,指节粗大有力,肩很宽,是个好手。现在看他的表情,崔白就更放心。有过生死肉博杀的经验,而且是获胜者的人,他顶风十步外用膝盖都能闻出那股味道。
把外袍也交给崔老六,崔白伸手从左袖内拨出从不离身的五寸匕首,用拇指试了试刀锋,又插回去。
“开始行动。”
崔白走到前排甲士身后,探头往胡饼店里喊话:“白掌柜的!我是开封府班头王楷!开封府尹王学士是我姑父!这里我说了算,你且出来说话!”
胡饼店门里黑漆漆的,半天没动静。
“白掌柜!你店里人无缘无故伤了人,总得拿句话来说!躲能躲到正月十五么?”
崔白满嘴没有一句实话,这胡饼店九成九是某方势力的暗点,恐怕早看出来外面围的都是守夜人,但也不妨试试运气骗一骗。人嘛,都有侥幸心理,在绝路上不免骗自己,往好处想。只说伤了人,不说已经死了,也是给他们一点能当作普通治安事件蒙混过去的希望。
至于外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明天就将开封府尹的侄衙内带人围捕梁山好汉什么的,传遍整个汴京城,那也是王楷的锅,不关崔白事儿。
“你先把人都撤了!”
崔白往前迈出两步,离开盾墙的保护范围。
“我现在让人掌灯,你让我看到人质。”
崔白回头下令:“所有人把弩放下,掌灯!”
又对甲士道:“你们撤到后面去。”
甲士回头看了看丁指挥,见他面无表情,扛起大盾,撤了。
十来束灯光亮起,照向胡饼店。都是奶粉罐一样的圆筒形铜提灯,灯壁有四分之一可以左右滑动,控制光束宽窄方向。
店堂中间顿时被照亮,崔白终于看清楚了形势。
能够摆七八张方桌的小店子,十几条凳子和几张桌子横七竖八地翻倒在地上,中间贴着靠后厨的墙前后站着两个人。前面是十四五的少年,逍遥巾,宝蓝色的绵袍,脖子上横着柄一尺五寸长的手刀。拿刀的人只露出了脸和一边肩膀,四十多岁,面容狰狞,被灯光照得煞白。
崔白扫视左右,没有发现两个店小二,也许躲在后厨,但也可能在屋子里灯光没照到的角落或者杂物堆里。
“我的人已经放下武器了,白掌柜该表示一下诚意,让我确定人质一切都好。”
“你听着!让你的人都滚蛋!把这条街灯火都灭了!”
崔白仔细观察,白明的脸都扭曲着,是恐惧与紧张造成的,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下调了一个档次。但还是没找到两个小二,乱糟糟的杂物太多,外面照进来的灯光又都集中在正面。
“白掌柜的,你把人质带过来一点,我看看是不是相熟的崔衙内!”
白明一楞,右手横着的刀又紧了紧,扯着嗓子道:“你自己进来看!我跟你说,这个贵人有个好歹,开封府也担待不起!”
崔白要的就是这句话,张开双手向前展示,“我没带家伙,这就过来。”
进了店,走到二人三步开外,白明大叫:“停!不要再过来!就站那儿!”
崔白先回头看拿着提灯的守夜人队伍,命令道:“照亮一点!我看不清!”
十几盏提灯调整光束集中照过来的同时,崔白看到了那一排人身后躲着的王楷,只露出一双睛睛,弩箭从人缝里露了个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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