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足足折腾了近四个小时才回到市区,许晖的状况把急诊医生吓了一跳,由于长时间颠簸,腹腔已经出血,错位的肋骨需要手术修复,肯定要住院。
惊慌失措的少年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也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跑回去通知许父,之前在路上编造的一切谎言都没用上。
许晖在医院中度过了剩余的暑假,也错过了和大伙儿再次去探望赵歌的机会。但术后却是享了大福,张仪几乎每天都来医院,一呆就是半天,有时候自己来,有时候和黑牛、程静等人一同来。
而黑牛一帮人也很识趣,来了稍微坐会儿,哄笑一番便迅速离去,自然是给老七创造条件。张仪也想随大伙儿一同离去,但程静早就识破的好友的矜持和害羞,怎肯放她离开。
尴尬的张仪一开始单独面对许晖父母的时候很紧张,但两位长辈十分随和,而且都要忙着上班,待在医院的时间十分有限,这倒给她和许晖留下了大把空间。
两个少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文学聊到流行歌曲,聊到黑牛这班兄弟,包括尚未谋面的赵歌,聊到班级同学,再说到未来想象中的高中、高考,时而兴奋不已,时而长吁短叹。
特别是对黑牛这帮人,张仪突然开始好奇,之前也听程静聊过,但她从未放在心上,感觉不是同类人,而且还劝过程静不要陷的太深。
但现在不同,她很想知道许晖曾经世界里的故事,包括他身边的人。而许晖自然也毫无保留,从兄弟们的糗事,讲到大家结拜,又说着和微电机厂子弟的冲突,再谈到赵歌出事的经过。
很多事情令张仪惊讶,特别是赵歌的行事风格和狠辣手段让她难以想象,感觉是发生在两个世界的故事。她所在的师大附中,男孩子们也时常闹矛盾打架,但没有许晖讲的这般吓人,而张仪相信对方绝没有夸大其词。
另一方面,张仪也感动于这帮人的意气相投,而赵歌入狱的结果让她感到惋惜和不值。尽管老师和父母一再灌输简单而可笑的是非观,但张仪却有自己独立的判断,至少更加理性和包容,而且与许晖等人相处下来,她绝不相信黑牛等人是坏学生。
那么又该怎样去评价面前的大男孩呢?一面和所谓的结拜兄弟们疯癫嬉闹,打架惹祸,一面又能以极大的热情创办文学社,还能静下心来写出那样优美的散文,这是怎样一种奇怪的经历?
面对张仪沉思的小脸,许晖有些小小的忐忑,一些沾着血腥的故事是不是吓到了对方,自己会不会成为她眼中劣迹斑斑的不良男生?
但令他意外的是,对方想着想着,竟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笑啥?”许晖不解。
“没什么。”张仪抿着嘴摇摇头,那样子十分可爱,竟令许晖心中一荡。
“一定有什么事儿让你发笑,你得告诉我。”
“真的没有。我去打开水了。”张仪忍俊不住,匆忙站起了身,拎着暖水壶就跑出了房间。
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七天,终于出院,许晖却没有一丝康复之后的喜悦,一想起和张仪独处的日子,他恨不得这医院能永久住下去,可惜不能如愿。
收拾东西回家的那天上午,不知什么原因,张仪没有出现,这让许晖的心情颇为寥落。但事后想想,他也渐渐释然,人家一个小姑娘天天往医院跑本就不容易,还能要求对方什么呢?肋巴骨复位康复,又不是英雄凯旋,自己过于小题大做了,这样一来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变得酸溜溜的。
初三的学习生活,紧张而又单调,但也仅是针对于一心想考入重点高中的优秀学生来说。在老师眼里无药可救的差生,这一学年的生活简直是天堂,彻底的放弃,就意味着彻底的放开。而处于两者之间的少年们,其实在学校的层面上看也是属于自生自灭的一群。
比如黑牛等一干人,上课基本上在昏睡百年,下课和放学后,东跑西窜的劲头比谁都大。1989年,西平市街头的游戏厅还很少,所以每一家都人满为患,不大的空间里挤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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