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娃娃金贵,很难想象那个年代。
谁也没想到,伴随着大院娃娃们的成长,老赵的这种惩罚方式一直延续到了赵歌十八岁,后来老赵实在打不动了。
自此以后,赵歌的队伍壮大了,多了个腼腆的新成员,一群娃娃上学、放学总是搅在一起,倒也十分热闹。
初遇时的心里疙瘩早被许晖扔到九霄云外,他很快融入到了这帮人中间,胆小怯弱的性格改变了很多,至少不再被方言所困扰,可以在伙伴中无拘无束。
赵歌的威信很高,脑袋瓜里有层出不穷的鬼点子,而且很讲义气,但凡兄弟有事就敢于出头动手。在他的影响下,文化大院的这帮娃娃们极为抱团,所以在北关街这所以大院子弟为主要生源的初中学校里也算是一帮很牛逼的存在,几乎无人敢招惹。
说起大院子弟,其实指的就是职工家属院的娃娃们,这个名词也是个泛指,同属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特色,与现在作为官二代的代称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仅西平市河间区的一条解放路就有七八个成规模的家属院,除了文化大院外,还包括微电机厂、省新闻出版局和新华书店、市五交化公司、煤建公司等好几个住户在三百以上的大型家属区。
这些家属院的住户来自五湖四海,主要是因为当时深挖洞,广积粮的政治考虑。很多大厂矿都从内地迁到了西部,西平市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比如微电机厂的主要职工来自东北,而煤建公司员工大多数是山西人,市五交化的职工有三分之二来自上海。
而文化大院就复杂了些,除了本地人外,还有来自陕西、河南、河北的职工。但不管怎么说,住在一个家属院内,就自然形成了一个小群体,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氛围也自成一家,毕竟同处一个单位,又同住在一个围墙圈圈里。
受这种氛围的影响,娃娃们的归属感和小集体意识更为强烈一些,上学放学都是一帮一帮的,不要听口音,光从言行举止上都能分辨出来。
个头粗壮、勾肩搭背的不是煤建公司的,就是微电机厂的职工子弟文文静静走在路上,小声说话、从不张扬的多半是市五交化员工的娃娃们大呼小叫,一路上追打嬉闹的那绝对是文化大院的。
这种受小集体意识影响的娃娃之间,难免会不自觉的会产生一些小摩擦、小矛盾,但毕竟是娃娃,过去也就过去了。大点的纠纷与冲突在老师和家长的严格管束下,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总之,一直相安无事。
但许晖记得,就在初一下半学年的时候,一场大院之间意外的冲突,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后续事件,不经意间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北关街中学放学,如同往常一样,狭窄的同文街里挤满了学生。由于就近上学,绝大多数学生都是步行回家,少数家远骑自行车的,在小街巷里也是推着走,一起有说有笑的才叫热闹。
追打嬉闹的赵歌一伙儿显得格外兴奋,因为下周考过试就要放暑假了,一群人在拥挤的学生中蹿来蹿去,开心得意的忘形了。
黑牛的额头忽然挨了达俊一个爆豆,眼冒金星的他甩手就是一书包砸了回去,如同泥鳅般的达俊早都就躲没影了,但这一书包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前面的一个大胖子的后脑勺上。
由于是嬉笑打闹,黑牛根本没当回事,甚至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在一帮人没心没肺的笑骂声中准备撒腿去追打达俊。
但是那胖子不干了,一把揪住了黑牛,“草你奶的,你特么干嘛打我?”
胖子被砸急眼了,没过脑子,出口就是脏话。黑牛被骂的一楞,立马反应过来,一把甩开对方的胖手,指着胖子的鼻子嚷道,“你刚才骂啥呢?再给额骂一句?”
在赵歌一伙人中,黑牛也是的惹事生非的主儿,他比大家年长一岁,上初二。平常在学校,只有他骂人,哪有人敢骂他?赵歌是出了名的狠角儿,而黑牛更是数一数二的横。
就在黑牛放炮的时候,赵歌一帮人都停止了打闹,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许晖虽然不愿意惹事,但为了讲义气,也壮着胆子站在了后面。
胖子和他身边的同伴终于看清楚了这帮人,文化大院的,赵歌谁不认识?初一年级里就属这家伙嚣张。
可少年人易冲动,火气来的快,你文化大院的牛逼,俺们微电机厂的也不是吃素的,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这不快放假了么?想找事儿?胖子一巴掌打开了黑牛的手指头,“草拟嘛的,打人还有理了?老子就骂你了,你怎么地?”
黑牛哪能受得了这个,腾的一下急眼了,在家里,他亲哥这样对他,他都敢上去抡拳头,何况你一个外院儿的二百五。呼的一拳峁过去砸在了胖子肥肥的鼻梁上,这家伙一声大叫,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草泥马!”胖子身边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当然也不干了,几乎同时抡拳、踢脚朝黑牛身上招呼。一旁的赵歌等人就怕你不动手,这下机会来了,全都嗷嗷叫着冲向对方,一场混战就此爆发。
娃娃们打斗的过程实在乏善可陈,无非是拳打脚踢,抱头掐脖子。但赵歌这伙人凶悍,敢下黑手,甚至拿脚往裤裆里踢,所以很短的时间内就将对手全部放翻在地,取得完胜。
赵歌秉承了一贯的作风,要么不打,要打就往死里打,满场就见他一个人对着地上的对手狂踢狠踹,这股狠劲儿将本来蠢蠢欲动的微电机厂的其他子弟给生生吓住了。
要不是街边一个钉鞋的老头大声呵斥,赵歌还真会没完没了,毕竟是少年人,被老头叫警察的吆喝给唬住了,带着大伙儿人仓皇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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