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比父亲小了九岁,读了两年书,就不愿读了,十六岁就跟别人出去外面工地打工了,一年到头很少回家,只有过年才回来,陈东对小叔不熟,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亲热了。
二姑没读书的,一懂事就被奶奶逼着干活绣花,做手工活什么的。而且每天规定做多少才能出去的。
二姑跟母亲的关系还算不错的,母亲经常说二姑是家里最不讨奶奶喜欢的了。
“亲老大宠老幺,可怜老二没人要”,其实纵观古今,好像都是这个理啊。
父亲结婚后,虽然独立出来了,但是过年惯例,还是需要全家人围炉的,家里成家立业的也就父亲,二叔未成家,所以并未正式分家,大年夜还是要聚到一起,围炉热闹热闹的。
曾祖母则是在她的所有住在寨子里的儿孙家里,一家一家的吃。每家吃一会,给孙子曾孙们发压岁钱。
一开始孙子辈的没结婚,没曾孙的时候,只有四个儿子在本寨住,一家吃一会还好。到了孙子们结婚后,孙子辈人数实在太多了。
第一年之后,曾祖母就规定,每房只去那一房的老大家吃,一房一个代表就行了。初一大家伙来拜年时,再统一派发压岁钱。
其实任何一个大家族,也就靠着一个老人在维持着血缘的关系了。
不管在哪里,往往都是这样,一旦这位处于最高层的长辈离开之后,后面的血缘关系也就开始稀薄了,慢慢的开枝散叶出去后,又形成了新的一层关系。
原来的那些二代也都慢慢的老去,又成为了新的一个支脉。所以才有“姓氏同宗,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说法。
吃过年饭后,陈东在伙伴们的召唤下,穿上小西装,又准备出门去了,结果被母亲拦了下来,把长辈给的压岁钱先上缴了,才放他出去。虽然知道陈东不会跑远,还是叮嘱了几句。
陈东踩着他那会发光的新鞋子,在众多小伙伴们羡慕的眼光中来回的跑动,让那七彩的灯光更多的展现在他们面前。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路边的路灯下,正围着一群人,吆喝声和高呼声,吸引住了陈东这群小家伙,他们虽然不懂那些大人在干什么,但也凑上去去围观了。
那是一群年轻人在摇鱼虾蟹的赌博娱乐,就是摆上一张有六个动物图案的纸,用碗盖住三个刻有那六个动物图案的骰子,摇晃几下之后翻开,开了什么就是赢了什么。
乡下没什么其他娱乐,没到过年的这段时间,打工回来的年轻人都喜欢玩上几把。贪婪的人,往往会把一年辛苦挣来的钱,在过年这几天都给输光了。
陈东不懂,就是在那围着看,看不懂无聊了,就拉着小伙伴跑去看别人玩七彩棒了。看着那向四周喷洒着五颜六色的火花,也跟着兴奋的呼和着。他也想玩,可是不敢玩,他太小了,不敢也不会点火。
空地上大人小孩都各自的聚成一团,各玩各的,各聊各的。陈东他们在玩打小鬼子,用着他那把玩具枪,轮流扮演解放军跟鬼子打战,追击隐藏,反攻投弹,跟电视剧学的是有板有眼的。枪炮声,轰炸声,就是从小孩嘴里传出来的模仿声。
在这个热闹的大年夜,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尽情的放纵了一回。
玩累了,陈东满头大汗的回到家,看到父亲和好几个人围在茶几边喝茶,聊天。大都不认识,理都没理他们,就跑了过去。
可能真渴了,端起一杯茶就往嘴边送,给烫的嘶嘶吸气。又在茶几上拿了一颗糖,拆了塞嘴里,一转身,还抓过一把塞在口袋里,惹得众人一阵调笑。
十一点后,农历的习俗,就算是第二天的子时了,也就是新的一年开始了。
很多家庭的习惯就是子时贴春联,统一拜神,然后放鞭炮,除夕夜的鞭炮声,可以从子时开始一直响到天亮。
陈东家的习惯是子时贴春联,其他的都第二天才开始。母亲说的,大年初一,哪能啥活都不干呢。所以每年留着拜神放鞭炮到年初一早晨忙活,
小孩在大年初一都是玩疯了,没人管着,不会有人骂,还有压岁钱可以挥霍,嘴馋手瘾,都能在这一天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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