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莫此时内心一阵苦笑,暗道这个轻功使将起来却是每每皆如摔倒一般,但这与满天星斗又有何关联?世间高人实是不可用常理度之。
孙不赢却不管这许多,说教便教,遂拉起方莫一步一步的讲解起来。
方莫待学上方知这步法的精妙,实是每踏出一步皆出人意料,处处衔接看似不可能,却又当真能走得下来。
只不过这套轻功对于内息轮转要求甚严,瞬息之间,就需变幻,否则实无连贯可能。
方莫一天时间只学会了五步,却也是跌跌撞撞,摔了几十个跟头。
如此下来,方莫每天便习这“摔不死”绝学。起初尚难自控,但每一步的内息轮转都已熟悉后,却越学越快,到最后也可运转如飞,走完整套步法。虽不如孙不赢那般潇洒,却也堪可实用。但想必也是功力未值孙不赢那般精纯之故,此等差距却非一蹴而就可至了。饶是如此苦练,全部学会却也用去了两年多的时间。
如此算来,方莫已在这山顶上整整呆了五年,转眼已经到了二十三岁。脸上虽脏,但可看出稚气已退,已现出一团英武之气来。
方莫平日里素常与孙不赢谈天说地,见闻也随之大涨,再也不似刚出武陵时那般懵懵懂懂的样子了。
而反观孙不赢,却是苍老了许多。不知是因太过思念韩飞燕,亦或是教导方莫太过用心之故,虽一双猴儿眼仍自“咕噜噜”乱转,但原先的灰白胡子,现下已然全白,脸上的皱纹也仿似更多。方莫每每瞧在眼里,心中总是加倍的难过。
这一日练武已毕,孙不赢拍了拍树旁的大石,示意方莫坐下,方莫不知何事,依言而行。
待得方莫坐定,孙不赢却脸现愁云,张口几次欲言又强自压了回去,到最后却只是低头闷坐不声不响起来。
方莫见状觉得奇怪,除了月圆十五之时,这孙不赢平日里素来都是精神百倍,不知今日为何大白天的反倒烦恼了起来,遂开口调笑道:“老贼,今日为何如此扭捏?莫不是昨日夜里被女鬼附了身,如今坐在我面前的反倒是一位妙龄少女来?”
孙不赢挑起了眼角一瞪,却仍未搭言。方莫觉得奇怪,遂反复追问起来。到最后孙不赢长叹一声,终答道:“小猴崽子,我要走了。”
方莫闻此言方真真正正的大惊起来,叫道:“老贼!你怕不是又吃坏了脑子吧?为何突发此言?”
孙不赢叹道:“五载有余,也不知我那婆娘是否还尚在人间,我若再不去寻找,怕是终身有憾。如今我该教的也都教给你了,你现今虽称不上武林之中高手,但靠我这步法却也自保有余。适才无言,实是心中有些难舍之故。”
方莫听罢孙不赢此言,心头如被大石猛击了几下,闷结难当。内心虽不肯承认,却只觉眼前这个猴儿样的老者,直如三才大侠那般亲密,一时之间,竟是无言。
过了良久,孙不赢方缓缓站起身来,低头望着方莫言道:“小猴儿崽子,我去了,你以后在江湖之上要好自为之,莫要弱了你那三位师父的名头才是……”
方莫闻听,那孙不赢的话语之中竟带有哽咽之声。
方莫急伸手拉去,却被孙不赢挡下。
孙不赢抬手了几回,方自又落下,看情形仿似要摸摸方莫的头顶,却又未忍。
到最后孙不赢把心一狠,转身大步顺着山道而下,竟是未再发一言。
方莫此时却再也忍受不住,俯身跪倒,嚎啕大哭,泼了命的对着孙不赢背影喊去:“师父!!你老也要保重身体!!早日找到师娘!!!呜呜呜……”
孙不赢闻声身体剧震,登时停住,浑身抽搐,却未再回身,抬起满是骨头的右手,横着摆了几下,径自下山而去。
方莫独自在山顶哭罢多时方止住悲声,心中虽是不舍之情未散,但已消减许多。
方莫暗道师父只是下山而去,又并非再不可见,日后它日若再相逢,定要在师父师娘膝下行孝,为其养老送终,也就是了。
但方莫转念又想起自己襄阳城内的三位恩师,心中激荡之情又起,如山洪决堤,无法抑制。猛然爬起身形,大步下山,向着襄阳城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方莫内功已窥得门径,一旦放开手脚奔袭,只觉两耳生风,转瞬间已入了襄阳城内。
此时已值初春,天气合宜,城内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方莫却也无心观看其它,收了内功,大步向着三才大侠家中走去。
周围百姓见了方莫,纷纷捂鼻而退,指指点点,仿似生怕粘上一星半点。
方莫也不理会,不多时便行至家门口。内心尚未来得及欢喜,却惊见门口那副对联已经墨迹消退,连字体都模糊不堪,一片斑斑驳驳,想是许久未曾换过。
方莫心中疑惑,遂大力拍起门来,半晌也是无人应答。方莫一时着急,提气纵身便跃墙而入。哪知此时自己武功大进,这一跃竟是高出墙头一丈有余,惊慌失措间竟是落地未稳,一跤摔倒于地。
方莫也顾不得疼痛,翻身爬起,几步行至谢文广屋前推门而入,却见屋中整整齐齐,空无一人,但灰尘却已是颇厚,墙角处竟还结着几张蛛网,想是许久无人居住。
方莫大急,遂推开所有屋门,但入眼处皆是如此景象。
方莫又见师父兵刃全不在屋内,想是已随身带走,怕是找寻自己而去。一时间倒是颓然不堪,失了方寸,不知该在此等候还是该去江湖之中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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