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内辉煌依旧,只是没有先前那般喧哗热闹了。疯狂一夜的宾客们也将进入梦乡。
进入内厅,申飞问汪洋海:“不知今晚我们在什么地方休息?”
汪洋海淡淡地说:“我自有安排。”
方情补充说:“别让我们久等。”
汪洋海陪着施菲儿走了。方情的目光随着施菲儿的身影消失而变得黯淡下来。
申飞扶着方情坐下,问:“天宝哥,你真的喜欢施小姐?”
方情长叹一声:“岂止是喜欢,我已经爱上她了。”
申飞有些吃惊:“这么快!你们才相处短短几个时辰,你就······居然你就爱上她了。”
方情说:“你不懂,这叫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唉,爹爹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施菲儿长得这么美呢,不然我早点来,她就不会同汪洋海订婚了。”
申飞说:“这叫有缘没份。看来这辈子你只有与她擦肩而过了。”
方情一脸痛苦表情:“你非但不帮我,反而说这种叫人丧气的话。你就不能帮我想一个办法吗?”
申飞脸现同情之色:“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帮你反而会将事情越搞越糟。”
方情更丧气,因为申飞说的是实话。方情从未见过他与女人单独相处过。
方情哭丧着脸:“那我这辈子只能做和尚算了。”
“要做和尚现在就去,免得在这儿烦我。”汪洋海来了。他果然没让人久等。
奇怪的是这次他脸上满是悲伤神色。
但瞬间方情就不觉奇怪了。
除了施大小姐外,又有谁能令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汪捕头如此痛苦呢?
方情自己又何尝不是?
方情刚想讥讽汪洋海一番,却又忍住。
汪洋海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客房内。
房子虽不宽敞,却很干净整洁,东西齐备。
汪洋海说:“早点休息吧。”转身就走。
申飞挽留说:“汪兄留步,小弟有要事相询。”
“现在很晚了,有事明天再问也不迟。”
“不行,这些事我现在就要问清楚。”
汪洋海显得极不耐烦:“好吧,你问。”
“请坐下慢慢说。”
汪洋海坐下。
申飞问:“这次方督军军饷被盗,你们是如何得知这是杨枫所盗的。”
汪洋海起身,态度坚决的说:“事关机密,不便奉告。”
申飞脸现微笑:“汪兄不必紧张,这些事你现在不告诉我,明日处决杨枫后,我也会知道的。”
其实犯人处决前,一切事实都应澄清,但杨枫不同,就算这次军饷不是他盗的,也同样可以将他处死。他所做的案已足够他死十次,百次······
汪洋海盯着申飞,似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然后才坐下,说:“其实我也不知是不是杨枫盗的,但除了他还会有谁?我们知府大人获得密报,说是杨枫盗的。吩咐我们捉拿杨枫,了结此案。”
的确,除了杨枫,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盗军饷,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盗得了军饷?
申飞点头说:“就算是杨枫盗的,你们是在哪里捉拿到他的?”
“妓院。”
“妓院?”申飞很不相信,“他怎么会在妓院里?大盗杨枫在盗了八十万两军饷后,怎会到妓院去?”
汪洋海说:“我也不相信,不过事实如此。大多强盗作案之后不是远走高飞,就是销声匿迹。像杨枫这样盗了军饷后去过妓院玩乐的强盗,我以前未曾见过。”
方情说:“杨枫是男人,他需要女人,上妓院并不足为奇。”
申飞笑了笑,说:“杨枫武功高强,你们又是如何抓住他的?”申飞知道汪洋海的武功,与杨枫相比简直天上地下,不值一提。
汪洋海咳嗽一声:“我们抓他时,他已喝得酩酊大醉了。”
“醉了?他盗东西后还去狂喝,喝得烂醉,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很令人费解吗?”
“我也很费解。一个刽子手的职责就是杀人,你只管去杀人,问这么多又有何用?”汪洋海话中带刺。
申飞冷冷的盯着他,冷冷的说:“刽子手有很多种。有的讲原则;有的不讲原则,只管杀人。”
汪洋海眼中充满讥诮之意:“哦?刽子手也讲原则吗?你是哪一种?”
申飞说:“我是讲原则的那一种。”
汪洋海的讥诮变成了微笑:“你讲的是什么原则?”
申飞眼中发出了光,神色严肃的说:“我所要杀的人,第一,我必须知道他的姓名、来历,所谓不杀无名之徒,手上不死无名之鬼。”
“第二呢?”
“第二,我必须知道他犯了什么罪,究竟该不该死。”
汪洋海笑问:“第三呢?”
“没有第三。”申飞说,“不过我这两个原则,必须详细真实,绝不能有半点欺骗隐瞒。”
“大盗杨枫更不例外?”
“是的。”申飞说,“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要求。”
汪洋海笑了笑,很惋惜的说:“可惜我不能完全达到你的要求,因为我也说不清。”
说不清是句很有用的话,既可推卸责任,又可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着手亲办这件案子的汪捕头,若说说不清,那么还有谁说得清。”申飞紧紧盯着汪洋海,“汪捕头,你说是不是?”
汪洋海不言不语,沉默。
申飞的目光锐利如刀,比刽子手的刀还要锋利十倍,他就用这种目光盯着汪洋海:“也许你有为难之处,不便诉说。”
汪洋海显得极为镇定:“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告辞。”
申飞还是盯着他:“如果汪兄愿意回答,我会问的。”
汪洋海说:“那就要看你问什么。”
“很好。”申飞放低了声音,“杨枫现在在哪里?”
汪洋海一怔:“当然在监狱里。”
申飞一笑:“我知道他在监狱里,可他究竟在那哪间监狱呢?”
汪洋海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盯着申飞,这种目光就像一个男人怀疑自己老婆偷了别的男人时的那种目光。
盯了很久,他才问:“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我不回答你行不行?”
申飞一笑:“我只不过想去看看杨枫而已。你不回答也可以,我很少勉强别人。”
汪洋海又问:“我现在离开行不行?”
申飞回答得很干脆:“行。”
汪洋海起身,抱拳,说:“谢谢,对不起,告辞。”
申飞却问:“‘谢谢’是什么什么意思?‘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
汪洋海笑笑,说:“我谢谢你没有逼问我,我对不起的是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他又抱拳:“告辞。”
“告辞”刚刚说完,抱着的拳还未放下,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钟声响起。
奇怪的是一听见这钟声,就令人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未发生重大事件,是绝不会轻易敲响这口钟的,这一点汪洋海很清楚。
汪洋海抱着的拳还来不及放下,人就已到了屋外。
人到了屋外,才传来他“对不起,告辞”的声音。
这次“对不起”的意思很明显。
申飞也预料到有大事发生了,他问方情:“你看是不是杨枫逃走了?”
方情没有回答,因为他睡着了。响亮的钟声竟没有将他惊醒。像他这种男人,即便将他老婆偷走了他也不会知道。
申飞叹了口气,向外面走去,他毫无睡意。
汪洋海心乱如麻,健步如飞。
从听见钟声的刹那,他就判断府衙内发生了重大事件,这一点他敢肯定。钟声是用来示警的,刚才的钟声所示的更不是一般的警。
他在衙府十来年,听见这种报警声总共才两次。
第一次是四年前,施威的七旬老母被刺客贺五刺杀,鸣过一次这种钟声;第二次是三年前囚犯段仁连杀三十六名衙内管理人员,越狱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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