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笔钱,用来买一个花魁头夜,任谁都会心头滴血。
可叫价还在涨,高得就连庞妈妈都暗自心惊。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愈发剑拔弩张,带上了一些火药气。似乎已经不是在买一个花魁的头夜了,而是在争这一口气。
“三千九百两!”林月恒再出高价。
在场的书生们暗自叫了声好。
“四千两!”孟白尧压过一头,书生们又暗自叹。
林月恒一咬牙。
“四千五百两!”
人群中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四千五百两……可盘下半条街了。”有人窃窃私语道。
“五千两!”孟白尧把剑往桌上一放,以示自己志在必得的决心。
林月恒表情变了几变,思量半晌,终是心怀不甘地冲孟白尧一抱拳,甘拜下风。
丧气之声此起彼伏,所有的书生都觉得今日丢了脸面。
这么多文人在此,竟然让一个只会舞剑的莽夫抱得了美人归,还是位才情过人的才女。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可惜啊!
只有裴云在台上看得好笑,憋笑差点憋成了内伤。
作为深知内情的局内人,林月恒和孟白尧分明是在作戏给她抬身价,帮她一夜成名,顺利当上花魁。
两人较劲是假的,所有的举动都是演戏,而且在她看来,演得还略显浮夸,奈何如此浮夸的演技,观众却买账得很。
孟白尧欣喜地起身抱拳向在场看客致意,书生们那鄙夷不屑又不甘的表情,看得裴云想笑又不能笑,忍得十分辛苦。
庞妈妈一宣布结果,她就赶紧下台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她才敢笑出来。
满心期待地等着孟白尧来,好一吐这些日子卧底之苦,顺便问一下外头的形势如何。
不过,她也奇怪为何不是林月恒赢?
明显她和林月恒更有话题聊。
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来。
裴云已着人备了好酒,门一关,她便笑唤一声:“大哥!”
刚喊完,看那人微弯的眼角,瞬时变了脸色。
脸还是方才看到的那张脸,可感觉却完全不对了。
“你不是他,你是何人?”
“芸娘,是我。”
“……棠清?”
一开口,竟是陆棠清的声音。
“孟大哥呢?”
“走了。”
陆棠清自顾自坐下,给自己斟了杯酒。
“他怎么走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今日的计划本就是他买下你的头夜,之后换我来。”
“换你来做什么?咱们在楼里在天天见面,我还想问问孟大哥外头的情形如何了呢。”
“外头的情形,问我也行。”
裴云还是一脸不开心。
还以为能与老朋友聊聊天了,结果白高兴一场。
陆棠清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轻笑一声道:“你以为花五千两买你头夜,就只是喝酒聊天不成?”
“不是作戏吗?”裴云道。
“就算作戏,也得作得像一些,你当风月楼手底下的人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得假戏真做。所以才非得本王来不可。”
裴云一撇嘴,嘀咕道:
“花钱嫖自己老婆,这事你还真做得出来。”
陆棠清清了清嗓子,用方才孟白尧的声音道:
“如霜姑娘,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别辜负了。”
最后,到底是假戏真做了。
第二天一早,陆棠清戴回人皮面具,准备离去。
裴云为他更衣时,他小声嘱咐道:“一会儿庞妈妈会给你避孕的药丸,那是蛊毒。”
“你的意思是,让我别吃?”
“吃。她会盯着你吃下去,你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耍小聪明。”
“那吃了岂不会是中蛊毒?”
“我会给你逼出来。”
“……那好吧。”
衡量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陆棠清。
毕竟要是被庞妈妈怀疑了,她也同样有生命危险,她们之前做的努力也会全部白费。
送走陆棠清,庞妈妈果然来了,先给她验了身,确认她昨夜行了房。
裴云暗自庆幸,幸好他们想得周到,与陆棠清假戏真做了,不然这一关还真混不过去。
验身之后,庞妈妈的态度就好得多了,拿出一个药丸来给她。
“快服下,这是避孕的。要做咱们这一行,可千万不能怀上孩子。”
“嗯。”裴云乖巧地应了一声,当着庞妈妈的面把药丸咽了下去。
庞妈妈展颜一笑。
“昨夜你受累了,今日就好好歇歇吧,妈妈就不打扰你歇息了。我把大陈派到你院里来了,以后他就跟着你,有什么事你尽可吩咐他去做。”
“如霜谢过妈妈。”
庞妈妈刚走,陆棠清就悄悄带了碗药进来。
“那药你吃了?”
“吃了。”
陆棠清手指往她腹上一个穴位一点,裴云就胃气上涌,瞬间想吐。
忙捂着嘴吐到了夜壶里,看着还没消化的药丸吐了出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憋屈得很。
“就这样给我逼出来?”
“不然还能怎么逼?”
裴云一阵无语。
早知道是吐出来,她自己扣喉咙就行了,还忐忑不安地等他什么?
“快把药喝了。”
“这又是什么药?”
“避子汤。”
“……”
无语再加无语,最后,还是捏着鼻子把药喝了。
明明是来当卧底的,结果却感觉又中了陆棠清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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