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道:“据说,从刚建朝时就有了,历经了三代帝王,算起来,该有六七十年了。”
“那风月楼的头子会不会是前朝余孽?”裴云不禁猜测道。
裴晟道:“老夫也曾不止一次地怀疑过,却找不到实证。”
皇后道:“这六七十年间,风月楼的人也不是没机会登顶帝位,但却一直蛰伏在暗处,没有真正地造反,就连姓阮的,也是自己想坐上那个位置才挺而走险的,与风月楼无关。若真是前朝余孽,他们为何不想夺回那个位置?”
裴云也想不明白。
如果真是前朝余孽的话,夺回帝位难道不是他们最想做的事吗?
可正如皇后所说的,这六十七年间,除了开国皇帝任上太平了一阵,之后就一直有风月楼的影子。尤其是在先皇在位之时,还曾逼得他出宫避难。
那时候风月楼若是想登帝位,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偏偏他们放任先皇回去,逼得他差点绝后也没染指皇位。
风月楼的目的究竟为何?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从京城到渠州几百里的路程,坐马车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裴云开车三天就到了。
进了衔珠镇地界,裴云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一行人原本准备在山下打个尖,填饱了肚子再上山,也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去了天机山脚下。
天机山脚下有不少巡逻,守得严严实实。一见到陆棠清,便欣喜地上来请安。
“爷,您来了!”
再一转头,才看到皇上皇后和裴云父女。
“参见皇……”
刚一开口,就被皇上止了。
亲兵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了皇上这是不想暴露身份。
“山上可好?”陆棠清问。
“好。只是山下近几日风声紧,有少不听月楼的人盯着。辛大人叫我们日夜守着,看牢了山门,不得让他们混进山去。”
“他们可有行动?”
“行动暂时没有,就是有咱们也不怕。天机山易守难攻,咱们吃的米粮又是从林公子手里买的,风月楼想动手脚也动不了。”
“那就好。”陆棠清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原本跟林月恒合作,只是为了避开朝廷的耳目,没想到,现在反而帮了他大忙。
若不是听月楼负责天机山的不补给,他们在山上绝不可能住得如此衣食无忧。风月楼在山下要断他们粮,可谓是轻而易举。
知道山上无恙,裴云也放心了。
“大哥大嫂还有爹,你们就先去山上歇息吧,我和棠清去把娘和影儿接过来。”
皇上道:“你也累了,不如上山休息一下再去也不迟啊?”
裴云摇头道:“我不放心娘,早一点去,就能早一点回来。”
裴晟也担心妻子,嘱咐道:“路上小心些。”
他们一路开车过来,除了遇到的那一波山贼之外,连一个小偷小摸的都没撞见,可谓太平得很。
所以裴晟和皇上也没多想,认为以仙车的速度,风月楼的人根本追不上。
事实也是如此。
开车的速度远快于骑马,飞鸽传说也只能勉强赶上。即便如此,收到传书之后要再调派人手也未必来得及。
所以这一路上,风月楼的人就算得到了消息,也追不上裴云等人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送上天机山保护起来。
但是裴夫人一路就不同了。
在离开裴云的第二日,他们就被风月楼的人追上并且认了出来。
纵是影儿万分小心,可她本就是风月楼的人培养出来的杀手,她会的,风月楼的人都会。
被发现之后,影儿第一时间就是去听月楼的求救,躲进了听月楼开的客栈之中。
可风月楼的人当机立断,冲进客栈,把客栈中的所有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影儿守在裴夫人房门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眼睁睁地看着裴夫人因不愿落入贼人贼人之手用簪子自尽。
裴云等人赶到时,影儿已经被官府给抓了,客栈也被封了起来,由衙役守着,不让人靠近。
裴云看到招牌上的听月楼标志,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在附近找了家酒楼歇脚,一边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就那间客栈啊?死人了!死了好多人呐!不仅是掌柜的和店小二,就连住在客栈里的人都死绝了,一个不留,真是惨啊!”
“是谁下的毒手?”裴云问道。
“是一群黑衣人,只有一个姑娘还活着,被他们吊在客栈门口示众。据说那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浑身是血,官府的人把她救下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请了刘神医去治,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裴云紧紧地捏着陆棠清的袖子,悄声问道:“不会是影儿吧?”
她们和影儿就是在这座镇子的前不远处分道扬镳的,命案发生在三天前,又是听月楼的客栈,算起来,时间上也差不多。
陆棠清反握住她的手,给了块碎银子打发走了店小二,才小声劝慰道:
“是还是不是,今晚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入夜,他便带着裴云去夜探府衙。
在屋顶上看了一眼,见昏迷之人的确是影儿,裴云当场就红了眼。
“我娘呢?我娘呢?”
陆棠清也阴沉着脸,知道裴夫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先去敛房看看。”
“敛房?你是说我娘已经……”
“是死是活,去看过了才知道。”
陆棠清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清楚,裴夫人多半是没命了。
小二说客栈里就活了一个人,其他人都死了。活着的是影儿,若裴夫人不是被她先一步送走,便是和其他人一同死在了客栈里。
敛房不大,那么多尸体根本放不上,已有一些停在了外头,用白布盖着。
陆棠清打晕了看守之人,一具一具地查看了起来,只查到第三具,就看到了裴夫人。
裴云悲鸣一声,捂着嘴大哭起来。
陆棠清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劝慰:
“不死不能复生。”
“我要把我娘的尸体带回去。”裴云道。
“好。”
“影儿也要救走。”
“好。”
她说什么陆棠清便应什么。
把人和尸首都偷回去之后,裴云连夜开车回了天机山。
累了就在车里眯一阵,醒了就继续开,不吃不喝,若不是陆棠清强行给她喂了几口米汤和水,她怕是早就熬不住了。
车停在山脚下,熄了火,裴云就晕倒是方向盘上。
陆棠清吓了一跳,探了她的脉和鼻息,确认她只是昏过去了,才打开车门,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吩咐在山脚看守的亲兵。
“把影儿和裴夫人的尸首都带上山。”
自己则抱着裴云先行一步往山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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