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平常一个泥捏般的人,咬咬牙竟也能对自家性子最坏的三姐撂出一番狠话。
说完了还心里暗暗长吁了口气,她可实在怕三姐那混不吝的听了这话,一个不乐意便吹胡子瞪眼地把她轰出去。
但见魏仪安只是轻巧地给她添了热茶,神色淡淡的,好似方才说的与她无关。
吕氏又嘀咕这三姐莫不是心里憋着什么主意,不欲叫她察觉吧?
连忙又追问:“三姐,你听见我方才说的话没有?他家咱们如今可得罪不起,更遑论他岳家。你可千万别头脑发昏啊。”
魏仪安便摇摇头,淡笑着说了几日前摔跤的事,“鬼门关走了一遭,那些前尘往事便忽地想通了…”
吕氏一听担心地不行,忙要来察看魏仪安的后脑勺,见看不出也摸不出异样才慢慢坐下。
心里不免又深深懊悔起来,早知那日便不与三姐说那些闲话。
魏仪安便安抚她道:“从前的事早已桥归桥路归路,以前是我不懂事,让爹娘为我百般操心。
如今既然想明白了,我便只一心想抚养好两个孩子成人成才,安稳过日子罢了。哪里还会想李家不李家的呢?”
吕氏听了心里又一股酸涩,又觉得十分熨帖,拉着魏仪安的手直呼:“好三姐,你能这般想便对了,你老子娘在家也能放心。”
要说把女儿嫁到何家,吕氏心里不后悔,那是假的。
自家三姐自小长得白净俊俏,那李家的小子虽说相貌也出众,人活泛机灵。
但只有一点便让自家决定绝计不能将三姐嫁到他家去。
他家的老爹是个赌徒,为了还债连卖了两个闺女,简直是作孽,村里谁人不骂,谁家会把好好的闺女往火坑里推。
西河村日子过得富,她好不容易物色了何家这个女婿。
人高马大的又是家中长子,她家三姐嫁过来头上只有一个继婆婆,想必日子不会难过。
可谁知,这何家也是一团乱麻。
婆婆不慈,公公不公,女婿还参了军。
可怜三姐一个人孤苦伶仃,心里不知多苦。如今又成了寡妇,蹉跎了大好年华,真是悔悔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许在本村,离得近些还安心些。
吕氏一想起来这些眼泪就止不住,拉着魏仪安哭个不停。
魏仪安也没想到这亲娘是这么个性子,也知她是一片父母心,便只能无奈地拍拍吕氏后背,安慰一番。
等吕氏平静下来,方才觉得不好意思,魏仪安笑了笑,给她剥了个橘子递过去。
又听吕氏说起家里的事,“你二嫂正月里便要生了,昨个你二哥写了信家来,说他忙着铺子,等你二嫂坐月子,家里孩子就看顾不过来了,让我过了年去帮衬一段时间。”
魏仪安便笑,“娘又要添孙子了,到时可别忘了您的俩外孙。”
提起孙子,吕氏却叹起气来。
“你大侄子在城里也念了好几年私塾,明年也不知能不能考上童生,家中供应不易,你大哥这几年也辛苦得紧…”
吕氏这么一说侄子读书的事,倒也提醒了魏仪安,瓜子明年也该上学了。
两个孩子甚至还没起大名儿。
她最近也是糊里糊涂的,这么重要的事竟给忘了。
又与吕氏说了会话,吕氏便要回去了,“等腊八我再让你大哥给你送粥来,家里若是没米粮了叫人给我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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