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为民是清徐公社书记,经常下乡搞运动的是副书记王朝贵,但在乡下,不管正的副的,统一称呼书记。
马为民是个好官,经常下乡蹲点,指导生产队科学种植。他最讨厌对工作敷衍,不积极为农民办事的生产队干部,从来不留情面,批评就批评,当地的老百姓都称呼他“马青”。
在县里学习的时候吃过刘如东做的饭,在刘家湾蹲点的时候,患了疟疾,在柳素芝家住了四五,柳素芝端茶倒水地侍候他,他心里感激,就认了柳素芝当干姐姐。
马为民接过香烟,看见柳素芝在柜台前傻傻地站着,“姐,你也来买东西?刚才没看见你,最近身体怎样?大根的肺结核好些没有?我托人给大根买了几盒异烟肼,一直忙着顾不得送去,今正好让你捎回去。”
柳素芝刚刚被一个黄毛丫头训斥,觉得特别丢脸,就不想上前招呼马为民。异烟肼是治疗肺结耗特效药,在一般医院都买不到,没想到他还这样惦记着刘大根,眼圈一红就掉了眼泪。
这一哭可不当紧,吓坏了刚才发脾气的营业员,心这大娘要是把刚才的事一,自己立马就得滚蛋,再也别想混工资了,赶紧称了五元钱的糖果,陪了个笑脸道:“大娘,糖果给您老人家称好了。”
“你刚才是我冲我姐发火?”马为民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营业员吓得手一抖,包好的糖果撒在了柜台上。
柳素芝看营业员瞬间像换了一个人,知道要是把刚才的事出来,这营业员就要丢饭碗,她一向心肠好,“没有啊,大兄弟,我刚刚流泪是觉得你那么忙,还想着大根,我感动啊。”
营业员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地,重新包好了糖果,递给了柳素芝,“大娘,我就喜欢你喊我闺女,以后您老人家就喊我闺女吧。”
马为民这才脸色好转,“姐,我这就回办公室给您拿药。”
出了代销点,距离公社没有几步,马为民去办公室取了药就递给了柳素芝,还要开车送柳素芝回家,柳素芝啥也不让送。
回到家,看灶屋里的情形,刘运动吃过早饭又上学去了,大根和方月华并没有来吃饭。
柳素芝满怀心事的扒了两口饭,正想去西屋喊方月华起来吃早饭,却发现父亲柳豫州和一个精干的老者站在院子里。
如果刘运动在家,就会认出来这个老者,那平坟的时候,跳到棺材里跟古尸搏斗的。
柳素芝脸上一喜,“爹,您怎么来啦?您知道我家要有喜事了?这位是?”
这次柳豫州看起来与以往不同,着装很正式,蓝迪卡中山装配军绿色的裤子,完全不是玩泥巴塑人像的土样。
“这是我的师哥纪荣,你喊纪伯伯吧。”柳豫州介绍一起来的老者。
“纪伯伯好”,柳素芝赶忙打了招呼。
纪荣打扮得也隆重,黑呢料中山装,上衣口袋还插了两支钢笔,一看就是有文化的干部。
看柳素芝给自己打招呼,纪荣一脸严肃地点了头,把目光投向了堂屋。
“素芝,你家不是有了喜事,而是有了祸事啊。”柳豫州道。
柳素芝心里猛得扑通一跳,“爹,您别吓我,我家还能有啥祸事?我家祸事还不多吗?”着就想嚎啕大哭。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她又成了孩子,生活的重压,让人喘不过气来,见到父亲,就觉得自己委屈。
柳豫州看女儿抽泣着,马上就要哭出声来,赶紧伸出食指指着堂屋,然后又指了指柳素芝的嘴,示意她噤声,别惊醒了里面的人。
这个时候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白活了几十岁,她立即捂住嘴,惊恐地看着纪伯伯掏出了几张黄符,贴在堂屋的门楣上,窗户框上。
贴好符纸,纪荣才放松紧张的面色,冲柳素芝露出了微笑。
“素芝,最近几我心烦意乱,预感到要有事发生,上次外孙那事,我以为算是应验了,可到现在还是心神不宁,你师伯给我推演了一卦,事要应在大外孙身上,这次大根这孩子要凶多吉少了。”柳豫州解释道。
虽然早就知道刘大根不长寿,却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爹,大根怎么了?惹啥事了?是脏东西吗?能不能救救他,他还年轻啊。”柳素芝快要崩溃了。
柳豫州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听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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