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渗透了泛着腥甜的泥土,在寒冷的风的吹拂下,凝练出了紫黑色的凝脂。
冰冷的尸体已经有一些干枯,伤口也开始腐烂。
昨日还在一同畅饮,今宵就如同风中的落叶凋零。
一入江湖,生死由天。
江子岳有点彷徨:“这是谁的错。”
碧无忧喃喃道:“谁都没有错,错在这片江湖。”
张道诚的女儿正跪在父亲的尸体边静静的发着呆,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比其他的孩子更加早慧。
早慧也带给了她这个年纪少有的感情,她水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种深深的寒意。
碧无忧知道,这种可怕的感情就是仇恨,这种可怕的力量会钻进人的骨髓,潜入人的灵魂,会使一个人快速地成长,也会使一个人飞速消亡。
跪在父亲尸体边的张荷的声音冷的可怕。
“教我杀人。”
一时间江子岳竟有些发愣。
碧无忧却早已习以为常,他知道,对这个孩子最好的帮助就是帮她忘记仇恨,仇恨虽然可以催生出一个强大的武者,却也容易扭曲一个人的灵魂。
毕竟他觉得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不应该活在仇恨里。
一时间各有所思的人都陷入了沉寂。
沈蝶匆匆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碧无忧却知道,张道诚的死和沈蝶脱不了干系。
碧无忧离开张道诚死亡的寝室后,大概也只有沈蝶去过一次,而他再次看到张道诚的尸体时,房间已经被伪造出了挣扎的痕迹。
但碧无忧绝不能吐一个字。
碧无忧反复把玩着手里的毒针,江湖毒药二百七十三种,暗器八十三种,碧无忧无一不知。
倘若他要是少懂一种,可能二十年前就早已尸骨无存。
可碧无忧知道,没有任何一种毒药会比人心更毒,碧无忧哪怕能躲过天下所有毒药暗器,也躲不过人心之毒。
昨晚刺客的暗器。
嵌入于牙齿,吐发毒针的就只有一种,长生会的‘点星子’。
能在薪王府不远处杀人的组织不多,长生会恰好是一种,而且长生会杀人从不掩饰。
江子岳有些惆怅,突然道:“我还能再见到沈蝶吗?”
碧无忧随口应道:“江湖这么小,一定可以。”
张道诚尸体边娇小的身影依然死死地跪着,她的嘴唇有些干裂,眼睛通红,膝盖上由于血液不畅泛起了紫青。
本就因为时间不再鲜艳的墙壁,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愈发有些陈旧,就连两扇泉漆的大门都显得有些灰黄。
张道诚一死,这偌大的张府只是一夜之后就化作了空府,徒留两个客人和孤零零的女儿。
空荡荡的张府实在有些冷清。
可很快这空荡荡的张府就开始热闹起来。
论谁都不会敲锣打鼓去一个死了人的地方。
可张府外面很快就立满了敲锣打鼓的壮汉,甚至他们一齐穿着鲜艳而喜庆的衣裳。
更喜庆的是他们一个个居然搬过来了一颗颗削圆的大树,上面涂满了大红的颜料。
“开门!”
“开门!”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远远的地方沸腾,传到碧无忧呆的园子就小了下来,不过这苍蝇一样的嗡嗡声确实令人厌烦。
至少江子岳烦了起来。
他眼里好像燃起了一团烈火!
江子岳着实按捺不住自己,高大的身体像风一样奔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张荷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的身体摇摇摆摆,差点倒了下去,碧无忧赶忙搀起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轰隆一声,江府三米高的实心红木大门都被举着巨木的大汉们砸开!一群无礼的家伙们径直闯了进来。
他们好似张府的主人一般巡视着即将属于自己的地盘。
只可惜他们喜庆的实在有点太早。
迎接他们的是一头雄狮。
看到这些敲着锣鼓,挥舞着红色木柱的家伙。
江子岳的眼眶都快要睁裂!
江子岳或许没有什么太大的智慧。
但他有一个好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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