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环境当中,周围任何一点响动,听起来都会格外清晰。
即便是聚精会神的张宇,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伸出手,把机房的门拉开,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走廊里的灯是亮着的,当门被打开,措手不及的田莺莺险些把手中的饭盒扔出去。
她摸着胸口,嗔了一句:“人吓人,吓死人。真要把我吓出个好歹来,看看以后谁还给你做饭吃。”
冒着热气的饭盒送到眼前,张宇疑惑地盯着田莺莺看,“你是来给我送饭的?”
在他的印象当中,这个搭档虽然外表妩媚动人,神经线条却与柔情似水的表象不同,要粗很多很多。送饭这种事情,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放心吧,里面没有毒。我就是看你工作挺辛苦,一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用这种方式表示一下对你的支持。”
说话时,她摆弄了几下新近剪的刘海,看起来更像是在刻意躲避张宇审视的目光。心里止不住地后悔:表现的这么殷勤,很容易让人误会,要是误以为我对他有意思的话怎么办?
越想越烦,偏偏张宇的眼神还不依不饶,一副要把她看穿的架势。
田莺莺火了,语气也重了一些:“姐不喜欢小白脸,没别的意思,把心放回肚子里,放心吃吧。”
“红胡子都是烧杀劫掠,你却顶风冒雪的助人为乐。说真的,你要是真惦记上我,我也不含糊,跟你回去压寨去,左手拥温香,右手握火木仓,威风!”
田莺莺被他逗乐了,“贫!”
低头间才发现外套上落着雪片子,晶晶亮的一片,忙跟张宇分享:“下雪了,今年的头一场雪,还挺大的,明早起来该有一尺来厚。”
决定稳扎稳打做节目开始,张宇的新闻敏感度提高不少,当即就想到可以出去拍拍初雪。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身体就迅速做出行动,两步便跨到隔壁的器械储备室。
田莺莺不明就里地跟上去,“看你火急火燎的,这是要干什么啊?”
张宇扛着摄像机下楼,匆忙披上外套,“拍雪去,素材拍的好就用在新闻里。”
“我跟你一起去。”
如果不考虑温度的话,黑石的冬天还是很美的。大雪纷飞的日子占了整个节气的一半,早晨起来看的话,到处都是雪堆的丘陵,天也连绵着一片蒙蒙的白,望不到尽头。
下初雪那一天,人们总是兴奋的,雀跃的。
有些人明显雀跃过了头。就比如现在,张宇刚扛着机器出了电视台,抬眼就看到四五个男人围做一堆,吵吵嚷嚷的。
“男人跟女人比有先天优势,精力旺盛,浑身的气血都是热烘烘的,不像我们。”田莺莺老气横秋地缩了缩脖子,气温接近零下二十度了,看这阵势,明天要起个大早来单位铲雪,她正想叹气,忽然察觉到张宇的眼神不对劲,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男人瞧。
“喂,看什么呢?”
张宇用手指头在嘴唇上压了压,示意她不要说话。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是醉酒后寻常的吵闹,可听着听着不对劲了……外地口音?
他们说话的方式与黑石人明显不同,具体在声调上有非常显著的差异。
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三五成群的外地人,张宇也就多了个心思,目不转睛地认真观察。挤在一起的两个人错开位置,瞬间露出一个秃脑袋的矮个子。嘴上含糊的在那儿骂骂咧咧,舌头尖儿却粘在道边儿的铁栏杆上。
同伙都在取笑他,一时忘记刻意掩饰外地口音,听起来更加明显。
“这人傻不傻,冬天的栏杆都敢舔,够虎的了。我刚来黑石那会儿,刘利也骗我舔栏杆来着,那滋味,啧啧,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矮个子男人猛地一用劲儿,生生将舌头拔下来,疼得嗷嗷叫唤,田莺莺乐开了。
她的笑声很清脆,引起了那伙儿人的注意,尤其是气急败坏的矮个子,“笑个锤子!”
恼羞成怒的那一个首当其冲,迈步朝这边走,好事的同伙也纷纷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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