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杉树下劈柴,地上的柴棒七零八落。几只母鸡围着爷爷来来回回地转悠,一只花灰色跳上柴棒,爷爷抡起斧头挥过去,随即呼哧着翅膀,几缕嫩黄的绒毛在空中弹开,没几步又死性不改悠哉悠哉地折回来。
“爷爷你干嘛撵它呀?”许云好奇的问道。
“这些个闲物件多害人,专门跑到劈柴上拉沥,不赶还由着它啊!”爷爷低声嘟囔着。
“哦呵!”许云噗嗤一笑,走过去也挥手赶起来。
下午许云在青库岭四处转悠,深山幽谷轻雾缭绕,山脉间的梯田金碧辉煌,衬着坡上的灌木树林,颜色层层交叠,景色清爽如诗如画。站在田埂呼吸着即将收割的麦穗香气,看对面弯曲的山路上结满果子的“拐椒”树,农家的老牛喘着粗气在枯林下的渊边困泥,时而仰头闷声长啸,似乎在向满山生灵们宣告自己的辛劳。
五岁跟父母搬到镇上,许云已很久没这么亲近的观赏故乡的青山绿水了,镇上虽不及都市的繁华,也足以让村里的小伙伴们拍手羡慕不已,只是身在山中却少有真心爱慕深山之人,多为俗物。
自从在初中课本读了《桃花源记》和《陋室铭》,许云已暗自有了主意,将来定要在山中建一茅庐,终年吟诗作画,寄情于山水田园,方为人间极乐。
堂哥家的母狗下了崽,许云钻进狗窝挤坐在小奶狗当中,好脾气的母狗在旁边安详的蹲着,由着许云摆弄它的孩子一声不吭。
短暂的无忧无虑在第二天清晨结束了,天刚刚蒙亮,许云就屋前屋后寻找爷爷,终于在后山小道上下来一个身影,是爷爷打完松叶回来了。
“爷爷,我要去学校了,要跟你拿生活费。”许云赶上前着急说道,心里却有几分不自在,这还是第一次找爷爷拿钱。
“在你奶奶那儿,你去找她拿。”爷爷背着装满松叶的蛇皮袋子从屋前的石磨场子走过,语气温和又不失威严,不容许云丝毫反驳。
“干嘛找奶奶拿,跟你拿不是一样吗?”
“我这儿没有,钱都是你奶奶拿着。”爷爷头也不回的把松叶扛去了厨房。
“那奶奶在哪里?”
“你找找吧,看牛栏那边有没有。”
学校十点就要开课,许云必须在十点之前走完将近十公里的山路,还要乘坐一小时的客车,时间不容许她耽误一分一秒。爷爷的话音刚落,许云已经没影。
正着急跑着,见奶奶迎面回来,许云忙上前说道:
“奶奶,我要拿生活费。”
“大清早的拿钱,晚上怎么不说!”奶奶提着水淋淋的菜篮子,迈着八字步一撇一拐。
“我回来就是拿钱的啊!这还用说吗?”许云顿时语塞,一股闷气涌上喉咙。
“我又没有,找你爷爷拿去。”奶奶竟踢起了皮球,语气冷冷的,连之前的装模作样也懒得演了。
“爷爷说在你这里啊?是他叫我来找你的。”许云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哪里有!”沉默片刻,奶奶已走进厨房,见到爷爷也不作声,只把菜筐扔到案板上。
“爷爷!”许云已火上心头,冲着爷爷喊起来。
“昨天卖香菇的钱不是在你那儿吗!先给云拿些去。”爷爷慢条斯理地说完,拿着根扁担缓缓地朝着山路走远了,似乎没有看到已经急红了脸站在屋前快要哭出来的许云。
接到爷爷的“恩准”,奶奶也变得松软些,问了许云要拿多少,从衣兜里掏出一叠散乱的零钱。
一场不由分说的风波突然而至又匆匆收场,许云带着满腹委屈忍着眼角的滚动气呼呼的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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