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刀入鞘后,陆黯右手抓住孙长翎脚踝,将他拖至山拗口前,一脚踏在孙长翎胸上,冷哼道:“还有谁敢出头?”
山拗中几名士兵见状,嘶吼着便要扑出来,孙长翎强运一口气,喘道:“不要乱,防着他们闯进去。我没事。”说罢,喉头一甜,又吐出一口鲜血。
陆黯道:“中了黑煞掌竟还能撑着说话,你的功力也是不俗。再大声些,让弟兄们瞧瞧你的熊样。”说罢,脚上用力,孙长翎脸色苍白,强忍剧痛却毫不出声。
宋云洒泪道:“张壮士,你亦为习武之人,还望你看在我多日舍粮的情分,烦劳仗义施以援手,救出长翎罢。”
孙长翎属下十余名士兵血目圆睁,但仍保持着前排五人执盾并立、后面弓弩手挽弓搭箭的队形,护着身后的宋云。身旁的张虬颤声道:“大人,那个陆黯极是厉害,我出去只怕一个照面便没命了。”
陆黯道:“老子再说最后一次,交出宋云,饶你们不死!否则我先杀孙长翎,再困死你们!”见山坳里众人仍不为所动,陆黯怒极反笑,抚掌道:“极好。极好。极好。”第三声极好尚未落地,陆黯倏地拔刀,朝孙长翎刺去。
陆黯刺时未尽全力,故刀锋没入孙长翎肩胛约两寸后便停住,然后用力左右乱绞,直至伤口变为血洞,这才将刀拔出,然后浸血般的双目阴鸷地盯着山坳,口中却道:“辛老鬼,你每日做饭用的盐还有罢?取些过来。”
辛老鬼连忙将盐拿过来,陆黯不接,弯腰将孙长翎的长襟撕下,并冷声道:“这些日长翎只吃干粮,也是苦了他。你给长翎换换口味。”辛老鬼鼠目连眨,立时会意,嘿嘿一笑,将盐揉碎,倒入孙长翎伤口中。至此,孙长翎再也忍不住,双目暴突,冷汗如注,脖颈及额上青筋凸起,血口圆张便要嘶喊。
说时迟那时快,陆黯右手探出,将适才撕下的衣襟塞入孙长翎口中,左手疾点他双臂的曲池、外关穴。可怜孙长翎剧痛在身,却只能“呜呜”发抖。陆黯和声道:“兄弟,平素里你便事事压我一头,今日又挡我官路与财路,你教我如何谢你?”
山坳里,孙长翎属下的士兵瞧在眼中,皆银牙剧锉,怒发睁目,惟张诚反倒冷静下来。他抹去热泪,看了看山坳近乎封闭的环境,忖思片刻,与身边的数名士兵低语几句,士兵们听后俱是一愣,随即纷纷郑重点头,并让出一条通道,张诚当即急奔而出。
陆黯初时瞧山坳内士兵散开,心下大喜。复见张诚疾出,正不解时,只见张诚张口欲喊,陆黯大悟,立时面色霎白,惊惧之下,身形电射,挥刀横削张诚脖颈。顷刻间张诚首级落地,身体犹自冲出丈许方才扑倒。未及陆黯换气,山坳中十余名士兵鱼贯奔出。骇的陆黯肝胆俱裂,忙将身形提到极致,寒光暴闪,片刻之间,十余名士兵尽数身首异处。
陆黯站在山坳口处大口喘气,襟衣被冷汗浸透,湿津津贴在身上。宋云与张虬愣在原地,尚未明白发生何事。而赵秉文从未亲眼见过如此惨状,在山石后呆若木鸡。
孙长翎颤巍巍拱起身子,奋力将口中衣襟吐出,双手无力垂落,单膝跪在张诚等人的尸身前,二目流血,缓声唱道:“大魏健儿郎,牢记祖志刚。天地起苍黄,也要复荣光。饥餐敌心肠,渴饮草上霜。隆冬彻骨凉,手足血犹烫。壮志若未展,纵死不还乡。”歌声虽不高,唱起来却格外悲壮雄浑,在静穆苍凉的雪山中肆意流淌,令闻者不禁流泪。
陆黯咬咬牙,右手握刀,斜指天空,来到孙长翎背后,宝刀喇喇而下,砍向孙长翎脖颈。孙长翎却如未见,丝毫不躲。眼见刀锋便要砍到,陆黯忽然眼前一闪,随着“铛”的一声,宝刀脱手而落,虎口隐隐作痛。
陆黯大惊,忙回身瞧去。只见赵秉文面如寒冰,缓缓自山石后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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