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殿之中,赵忌居于后堂,盘坐在几案之前,一手持竹简,一手抓起盘中的枣子向口中送去,其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竹简,脑海中理解着其上含义,就连一颗坏掉的枣子被其放入口中,亦无所察觉。
在赵忌身旁则侍立着一位身着彩衣的美人,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神色恭谨,一双眸子如水一般晶莹,其此时正在偷偷打量着沉浸在书卷之中的赵忌。
或许是时间已久,身体乏了,赵忌改变了坐姿,将竹简放在了几案上,随后抬起头,望向美人。
此美人不是他人,正是轻,赵忌见其聪慧识体,屡次吩咐其办事,如今乃是赵忌宫殿之中与其最亲近之人。
“轻,事情如何了?”
放下手中竹简,望向轻的赵忌如此开口问道。
“禀公子,轻已将纸的消息传递给其他宫人耳中,只是······”
听及赵忌问话,轻立即颔首回应,只是其心中顾虑,言语之中有所迟疑。
“轻,有何话但说无妨,在我面前不必如此顾虑。”
见到轻神色犹豫,赵忌面上浮现笑容,对其温和地说道。
这个时代与后世不同,尊卑观念极重,古书之中君王与臣子平等交流,甚至放下身份的记载也仅仅限于贵族和士人之间。
况且即便如此,记载在古籍之中的事迹亦是寥寥无几,但这个时代的人口总量却是数千万,数千万分之一或者数千万分之几的概率根本无法作为这个时代的普遍现象。
是以,后世之人拿古籍之中的言论妄谈古代民风,实在失偏颇。
轻,虽然过去可能出身自贵族,但自六国被灭,如今其只是一个宫人,一个仆从,甚至连庶民都不是,而赵忌却是大秦公子。
如此身份差别之下,轻有所顾忌亦是自然,如此还是因数月以来,赵忌由于受后世教育影响,没有太深尊卑观念,对其诸多宫人,尤其是轻,将其放在平等位置上看待的缘故,如此轻才会出现欲言又止的神态。
换做以前,轻在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后,绝不会发表自己的主张。
“轻只是疑惑,公子所言纸张一事当真如此重要?并且公子让轻在宫人之中隐晦传递,如此又有何用?”
轻精神有些紧张,但其口齿清晰,斗胆将自己心中想法道出。
“甚好!”
面对轻的疑问,赵忌并未立即回应,反而对其称赞道,让轻极为不解。
“人虽生而不等,但这并非阻碍人思考和追求的理由,轻,你今日表现甚好,望你日后勤加思考,再者在我面前不比如此胆战心惊,难道吾如猛虎乎?”
“谨遵公子令!”
轻颔首,俯身,如此回应道。
果然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
看到轻的表现,赵忌心中如此叹道。
“至于你的问题?呵!宫中之事,复杂至极啊!”
对于轻的疑问,赵忌并未过多解释,多说无益,甚至徒惹麻烦。
如今造纸术已经初步成功,尤其是成品已经出现,经过赵忌亲身测试,虽然无法与后世相比,但在这个时代却会产生爆炸性的效果。
不说纸张在文化、文明传播之中的重大作用,单说人们用了数百上千年的竹片、石头、土块、树叶,突然出现一种柔软,洁净,能够更好地满足其生理需要的东西,人们会如何?
人类最原始的**乃是满足身体需求,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皆是如此,看赵忌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到,当人们知晓此物之际,即便不会疯狂,也会狂热。
而咸阳宫中居住的是何等人?乃是帝王之家,天下最顶级的贵族,但在如厕方面,这些人与黔首们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他们用的乃是被视为尊贵之物的废弃竹简。
是以,虽然轻只是将纸的消息隐晦地与零星宫人交流,但随着时间推移,诸多公主、公子、妃嫔等等都会知晓。
诸人知晓,某种意义上就是朝堂之上的大佬们知晓,而只要传到诸多大佬耳中,赵忌的目的就已达到。
当然,赵忌希望众多大佬发现其中潜在的巨大价值,而不是仅仅将其作为更衣之用,虽然赵忌一开始的目的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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