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奔了大将军府,饮罢水酒,待海茯苓拜了母亲,泗襄王宫重四便携了妻子,正待上路,下人来报,说荣济王已带领部队早一步先行,去了泗城。
宫重四沉思道:荣济王觊觎将军一职许久,莫不是赶着去泗城想夺取先机?!
“也罢,你快马回去,吩咐下人备好酒菜,待荣济王一到,定好生伺候!”
宫重四只待了随从数十人,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便吩咐身边侍卫,道:“你带领部下护送王妃先行,我待去取些东西,便追上来!”
不待部下辩驳,宫重四便纵马向海边飞奔去。
海风凛冽,海浪层叠。那座孤零零的坟冢,却坚强的屹立着。宫重四适才跳下马,却听到身后几声马鸣传来,他回头,却是海茯苓,携了两名侍卫。
海茯苓下马,笑容温婉,将手中拿着的玉白锦缎披风披在他身上,婉言说道:“海边风冷,夫君可要注意身体!”
“你却也知道海风清冷,赶来作甚?”
海茯苓笑道:“夫君来做什么,茯苓便来做什么,母亲大人再三叮嘱,事事要以夫君为重,若夫君此番独行,遇到匪徒可如何是好?”
“重四一介莽夫,会的些许功夫,又怎么轻易落入那匪徒之手!”
“却是在夫君身边,茯苓才能放心些!”海茯苓微低了头,低声道,“多谢你陪我父亲饮酒!”
“本应该的!”
海茯苓心里自然明白,宫重四心里虽然没有她海茯苓,可人情世故,却也须得一应俱全,做的圆满!
却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座小小坟冢,木头做的墓碑却也已被海风吹歪,只见上面歪斜几字:尘心之墓,字迹已被风吹日晒得凌乱斑驳。
不待海茯苓发问,宫重四便叹了口气,说道:“那日尘心被我下令投入这乌土苦海……只怪我醒来的太迟,只留下了她的凤冠,便做了这衣冠冢,如今我也上任泗城,只怕留她自己在这里,无依无靠吧!”
海茯苓给身后的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便说道:“茯苓知道夫君是情深义重之人,茯苓只担心夫君见了妹妹那凤冠,又伤心不已,不如便叫茯苓这两个贴身随从将尘心妹妹的坟冢搬迁至咱们那里吧,后花园东侧有一处静地,花开鸟鸣,是妹妹安息的好去处,夫君以为如何?”
宫重四点头,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如今尚不知该不该悲伤,可无论宫尘心是否真的尚在人世,若落在南宫尉手里,却是必死无疑!
此时想起这些,宫重四却又如从前一样,保不了想保护的人周全!
见两个随从已用包袱将凤冠包好,宫重四便道:“回去吧!”
说罢四人跃马奔腾,不多时功夫,便追上了队伍,又过半天时间,便回到了泗城,荣济王却也并不客气,大吃大喝一番,便领了手下,聚在议事殿之上议事,几人三言两语,面对魔族,却也忌惮。
“荣济王却是怕他做什么,咱们可听说,那释云宫半个守卫都没有,又靠近海边,离那碧云紫霄宫又远,只怕是魔族巴不得拿那宫尘心来讨好咱们吧!”
荣济王挑挑眉毛,说道:“古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咱们只是听说半个守卫都没有,谁知道魔族那些孽障是不是设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你们且听我的,咱们今晚就去探探那释云宫的底儿!”
“荣济王说的是!”几个手下齐声应和,荣济王哈哈大笑,恰在这时,宫重四带人走了进来,见气氛融洽,便也笑道,“荣济王之兢兢业业,着实让重四佩服啊,只怕我小小泗城比不得容城的佳肴美味,让荣济王受苦啦!”
“泗襄王这是何话,你不会是在埋怨我与你不到而别,又喧宾夺主吧?!”
“荣济王公务缠身,自然比重四忙碌许多,重四只得尉王偏爱罢了,还请荣济王当如在自己殿里一般便好,于政务,还请多多赐教!”
“赐教倒说不上,泗襄王就别与我这粗人讲些客气话啦,我可真不客气啦!”
第三回宫重四喜极而泣
宫重四笑着抱拳,便吩咐下人将美酒奉上,道:“重四虽没什么军事谋略,可也知道,与魔族打交道,却也需慎重再慎重,今日咱们赶路耗了不少体力,重四认为,不如咱们先畅饮一番,待明日再细作打算,如何?”
荣济王看了看手下,假装欢喜,道:“甚好、甚好!”
说罢两人把酒言欢,说着些奇闻轶事、花前月下,待夜色初上,几人便回房休息,个个都醉醺醺的,意犹未尽般。
实则各怀心事。荣济王被人搀扶着回了房间,休息片刻,几个将士便轻装前来,荣济王也换上了夜行衣,只待巡逻的守卫们交接时,潜行出去。
而宫重四依旧回了书房,点了盏油灯,心情烦乱的看着从前的战事纪录,案上放着包着凤冠的包袱,隔着那薄薄的素色包袱,依旧看得到凤冠上珍珠的痕迹。
过了约么一刻钟的功夫,门外有人敲了三下门,宫重四起身去开门,将那人引入书房里,关好门,却是陈郡。
陈郡一见宫重四,立刻跪下,情绪激动的说道:“恭喜四哥,陈郡看的清楚,那释云宫宫主,的确是尘心姑娘!”
宫重四不由得倒退两步,撞到门上,又惊又喜,不由得落下泪来,郑重其事的问道:“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难道四哥还信不过陈郡?!”
宫重四上前拉起陈郡,脸上是高兴的神色,可忽然又叹了口气。
“宫重四又为何叹气?”
“倘若尘心依然活着,你想父王会放过她么你先告诉我,她如今生活的怎样,有没有被欺负?”
陈郡便答道:“那释云宫虽然破旧,却也安静,昨夜我带几个人前去打探,却被一人击倒在地,若非出发前我等几人早就服了换形散,只怕会死在那人手下了!”
宫重四泪光闪烁,苍白的笑笑:“原来是有人保护她周全的,甚好、甚好!”
陈郡抱拳说道:“此虽对四哥与我而言是喜事,但眼下细细琢磨起来,尉王怕是要定了尘心姑娘的性命,不然又怎会宣了那荣济王与四哥你一起进殿适才,我路过荣济王住所,只见他一行人身着夜行衣,只怕想去释云宫打探消息吧!”
“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去便去吧,但看他下一步如何行动,咱们再细作打算!”
“陈郡思来想去,此事恐怕也只得你知我知,瞒得一时算一时了!”
宫重四点头:“我取了尘心的凤冠来,明日午后咱们重修个坟冢,也好让荣济王知晓,在我宫重四眼里,宫尘心早已死去,免得许多麻烦!”
陈郡领旨,说道:“明日一早,我便带几个弟兄去修葺那阴间府邸!”
宫重四叹了口气,道:“日后还需你多在意些,我若太上心父王交代的事,只怕引起荣济王不满,他觊觎大将军之位许已不是一日两日,这次却是他加官进爵的好时机!”
“四哥尽管放心,陈郡定当小心行事另外,咱们好歹也得出一支队伍,尉王那边也好报告,另外,四哥不如明日大哭一场,一来显得兄妹情深,二来,顺便病倒吧,如此一来,荣济王必然不会起疑!”
“你却须为我多备几颗缓金散,他若起疑,带了大夫来诊脉,却也得糊弄的过去!”
陈郡点头,行礼退去。
可这一夜,宫重四却难以入眠,半是欢喜半是忧愁,只恨不得自己马上飞到宫尘心面前,向她说声对不起,祈求她的原谅,护得她的周全。
可情势却又不允许,就算他可以带她远走高飞,此时却并不是最好的时机,这混沌世界,仙族与人族占据了大半疆土,躲,却也得躲的过他们的眼线,如何容易!
却说荣济王一行人,摸黑翻进释云宫,果然是半个人影都没见到,荣济王连忙带了人,埋伏在宫墙外,只怕有意外机关,不敢轻举妄动。
左护将低声说道:“荣济王,咱们今日来,只怕寻不到什么,不如我留下,待白日里看看竟有什么动静,荣济王出来许久,此时若回去,尚可在日出前回房,再晚些,只怕要引起泗襄王怀疑了!”
荣济王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对,那就按你说的办,看清楚了地形守卫,你立刻回来禀报!”
“是!”
荣济王带了其他随从,趁着风高月黑,便回了泗城,才退去夜行衣,东方天空里便现出了鱼肚白,下人们也纷纷起床打扫伺候了。
用过早饭,宫重四的下人来报:“今日午时,泗襄王及王妃要为妹妹尘心重建衣冠冢,荣济王若无其他要事,可随意游玩泗城内外!”
荣济王抚了抚胡须,琢磨道:“重四这厮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尉王交代了去寻找宫尘心,他却大张旗鼓的在自己家里搞个什么衣冠冢,却是为何?”
右护将猜出了荣济王的心思,便说道:“臣下听闻,这泗襄王成亲时也求了宫姓,只怕这泗襄王却是与宫尘心乃亲生兄妹,想必他自然也是知道,无论那宫尘心如今是生是死,到头来却都逃不过一个死字罢了!”
荣济王笑笑:“你说的自然有道理,他跟随尉王多年,只怕比我更了解尉王吧,只怕他此一举,是告诉尉王,在他心里,宫尘心早已死去吧!”
荣济王细想来,却又忍不住一笑:“咱们既然在人家的地界,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拿些金银财帛送去,聊表心意吧!”
那右护将便抱拳领命,这却要离去,又被荣济王叫住:“慢着,你去便去,多拿些银两算做分子钱,待新坟填上土你再回来,仔细看清楚,若有任何异动,立刻差人回来禀报!”
“是!”
说话间便到了午时,宫重四与王妃海茯苓皆束白头巾,跪在新坟前,嚎啕大哭,几近晕厥,幸得下人服侍周全,宫重四更是热泪满面,双手颤抖着推了新土,掩埋那凤冠,陈郡倒了一坛水进去,说道:“魂归阴间府邸,莫要为鬼祸害人间!”
荣济王的手下右护将也带了俩随从,其中一个说道:“小的适才打听道,这潭水却是乌土苦海取来,那日宫尘心姑娘便是被投入了那乌土苦海,想来魂魄必然飘散在海里,取这海水,也是自然!”
只听得宫重四边哭边推着土,看了那凤冠一遍又一遍,待那凤冠全然淹没是土里,宫重四突然大叫一声:“我妹尘心去了啊”
便晕厥过去,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手忙脚乱灌汤水,宫重四却仍不见醒来。荣济王的手下右护将立时吩咐下人回去禀报,自己便留下来继续观察。
半刻功夫,宫重四刚被海茯苓带到旁边休息,荣济王便带了大夫匆匆赶来,远远叫道:“泗襄王、王妃节哀顺变啊!”
待走上前,立刻给了那大夫一个眼色,大夫连忙为宫重四把脉,然后站起来向海茯苓行礼回答:“王妃请宽心,泗襄王实乃悲伤过度以致晕厥,况近日恐怕舟车劳顿,身体虚脱不少,待泗襄王醒来,小的为泗襄王开几副温补的方子,吃上三五日便可痊愈!”
“王妃请珍重,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但讲无妨!”荣济王行了礼说道。
海茯苓擦了擦泪,道:“多谢荣济王挂怀,这几日恐怕要劳烦荣济王多操劳军中要务了,尉王的命令夫君他,实在是”
“王妃无须多虑,这件事就全权交给我吧,王妃就多陪伴下泗襄王,免得他忧思过度”
海茯苓起身行礼:“荣济王说的是,泗襄王手下都是粗人,唯有陈郡陈总兵稍细心些,陈总兵,你暂且带领手下听从荣济王吩咐吧!”
陈郡抱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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