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永远不可能理解自己认知以外的事物。
就像是蛮荒时期的人类看到天降闪电击毁树木,并不会认为这是一种自然现象,而会认为这是天神发怒降下雷霆般。
就像是古代的人民看到翱翔于天机的铁鸟,并不会认为那是名为“飞机”的交通工具,而会认为这是神明的坐骑般。
而伊耆所面临的现状,也是同样的状况——在他的世界观中,“皇”与“内宇宙”便足以解释所有的事物,解释世间基本所有一切的秘密。因为他无法去理解自己认知以外的事物,也无法去理解何谓“创造者”,何谓“观测者”,自然也没办法理解曼哈顿博士的存在,以及这位自多元宇宙之外而来的“守望者”,究竟对这个宇宙产生了何种的影响。
他没办法明白,在上个纪元那个小小的寂静岭位面之中,究竟发生了怎样一场涉及到纪元终结,以及重生的战斗。
他也没办法明白,为何杨云突然提到“蚩尤”这个他有着印象,却未曾在新的纪元中听闻过相应信息的名字。因为高级圣人本就无法在重启的纪元中保留相应的自我,而那个男人早已将自己的一切过去都赌在了上一个纪元,留在了那个小小的宇宙之中……而这,便是伊耆漏算的一环。
所以,一切早已改变。
“伊耆,你觉得自己所经历过的八十次轮回,每一次都是一个相同的故事吗?”
面对伊耆终究露出的,困惑不解的目光,杨云踏前一步,认真无比的问道:“你觉得自己究竟是经历了八十个不同的纪元,还是将一次纪元轮回反反复复地经历了八十次?”
“大抵,是后者。”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犹豫,而伊耆也不是那种犹豫的性格——即便对杨云所说的事情颇为不解,但这个青年的信念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动摇:“也许其中会有一些变化,或惊喜,或悲伤,或疑惑,或忿怒……但小事可改,大事不可逆,这个多元宇宙无论如何,都还只是一潭死水。”
“便是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变化,那又如何?无非是微风吹动波纹,引起些许褶皱罢了。”
“对你而言,是这样看待你所经历的‘轮回’的啊。”
杨云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我不同,对于我来说,每一次轮回,都是截然不同的崭新体验。”
“那只是因为你经历的,还不够多。”伊耆平淡回复。
“或许吧,毕竟加上这一次,我也只经历了一次重启,两个轮回,自是比不过你的阅历丰富。”
杨云并没有多费口舌试图去说服对方,而是平静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因为他也知晓,若论看过的事情和人生的经历,眼前的伊耆千万倍于自己都不止:“但我想说的是,轮回并不仅仅代表着旧纪元的终结,而是象征着新一次纪元的开端。”
“就像是故事在一次又一次的书写之中变得更加完美,纪元的重启想必也是同样……既然故事没有写完,那么就把它写完就好了。”
“……听起来,你似乎抱着和我相同的想法。”
沉默了数秒后,伊耆终于开口,而这也是他自现身以来,沉默时间最长的一次:“所以,你是打算加入我的计划,投身到我这边来?”
“不,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绝对的正确’,但我想你想做的事情,终究只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式。”
杨云回绝了伊耆的邀请……或者说劝降,摇摇头道:“毕竟就像你对我说的故事那样,‘天圆地方人在外’,解决问题的方法在于‘外’而不在于‘内’,若非如此,农也不会离开这个多元宇宙去往外位面——”
“——但他失败了。”
伊耆没有听杨云继续说下去,而是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语,这个青年的声音当中,也头一次露出了某种或许可以称得上“厌烦”的情绪来:“这个多元宇宙,没有离开了谁便无法运行的道理。既然他消失了,失败了,无法回归我们的多元宇宙,那么剩下的人应当继续前进,而不是停滞不前坐以待毙,等待终焉之时的到来……”
“——所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这一次,轮到杨云出声打断:“毕竟,你不是唯一背负着过去与未来的那个人。”
“宇宙依旧在运转,生命依旧在继续,而剩下的人们,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继续探索、战斗、生存……而真巧,我也是和你有同样的经历,从而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说大话之前,可是要有着相应的觉悟。”
伊耆凝视着杨云的双眼,缓缓吐出数字:“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一个既无过去,亦无未来,如之前的我一般的提线人偶,连‘圣’都不是的你,又如何能够背负整个多元宇宙的未来?”
“想要承担责任,必先有相应的实力,否则只是大话空谈。但在这个多元宇宙圣位皆被占满的如今,你又该如何叩开成圣之门——”
“不成圣,终为蝼蚁,这点我也清楚,不过恰好的是,我直至今日才明白了蚩尤为何要停驻在旧纪元,不惜牺牲自我也要与我一战的意义,以及他留给我的东西……”
如此说着的杨云,注视着自己内心世界中那个属于“寂静岭”世界的残骸,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说我无法背负整个多元宇宙的未来,那现在就给你看看,我肩负至今的……”
“属于‘过去’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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