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永州广平淀上,宽阔的辽河水结了厚厚一层冰,河畔百余座牙帐赫然而立,居中一座黄龙大帐内,契丹皇太后萧绰威仪正坐,座前跪了十余名回鹘使者。
行过叩拜礼后,回鹘大使图古斯浑手持贡册,向上奏道:“我主阿厮兰汉问候太后圣安!此乃阿厮兰汉敬奉的方物名册,请太后过目。”说罢,将贡册高举头顶。
侍女纳而丹盛上贡册,萧绰翻开扫了一眼,只见上面罗列道:“高昌马一千,独峰驼五百,大尾白羊一千室刀一千,镔铁剑一千,弓箭两千,盔甲五百玉石二百,象牙二百,翡翠八百,白玉环子、碧玉环子各十,玉带铰具六十,玉鞍辔三十,碧琥珀九,大琥珀三十,铁镜十胡黄连八十,乳香五十,硇砂七十白貂鼠皮二千六百,黑貂鼠皮二百五十,青貂鼠皮五百,白布一千三百,绣文花蕊布、兜罗、绵毛、狨、锦、熟绫、斜合里皮、褐里丝各一千。”皆是高昌上乘方物。
看罢,萧绰轻轻合上贡册,问那使者道:“图古斯浑,高昌国可曾安定?”图古斯浑道:“回太后,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萧绰微微点头,又问道:“阿厮兰汉可好吗?”图古斯浑道:“回太后,阿厮兰汉身体康健!”萧绰呵呵一笑,呼道:“来呀,赐高昌国钱二十万贯,着图古斯浑等入使帐住下。”图古斯浑携众使跪地叩谢。
可就在此时,突然从图古斯浑身后猛地跃出一人,只见此人头戴毡帽,身着胡服,白面黑须,手中擎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此人身形疾舒,阔步蹦到萧绰身前,手中匕首一挥,直刺萧后前心!这一幕来得甚是突然,直吓得萧绰面如土色,帐内众臣皆惊得目瞪口呆!侍女纳而丹疾呼道:“有刺客!有刺客……”
那刺客短匕已逼到萧绰胸口,恰在行将刺入萧后胸口的一瞬,却被一柄镔铁刀生生抵住。持刀者一身镔铁甲,髠发披肩,身罩黑色狐裘大氅,瞧年纪在六旬开外,原来正是契丹老将耶律休哥。
提到耶律休哥还须赘述几句,此人乃辽隋王耶律释鲁之孙,南院夷离菫耶律绾思之子。少时即有公辅之器,与宋高梁河一战大捷,以战功受知于辽景宗,从此执掌辽国兵权。满城一战封王,总领南面戍兵,为北院大王。瓦桥关之战大败宋援兵于南易水南,班师回朝后授于越。歧沟关之战大败宋军,活擒宋国名将杨业,耶律休哥因功封宋国王。终其一生,与宋交战胜居多负极少,可称辽一代名将。
书归正文。且说那刺客顿觉右腕一震,手中匕首险些脱手而出,他想不到契丹竟还有如此出手如电的高手,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正当他惊诧间,耶律休哥的镔铁刀已挥至面前,刺客身形急转就势一滚身,耶律休哥一刀抡空。刺客无意与耶律休哥纠缠,疾挥右手将匕首猛地掷出,一道寒光恰似流星闪电,直刺萧绰哽嗓。萧绰并非柔弱女子,她业已恢复冷静,只一侧身,短匕刺了个空,“噗”地一声,射穿帐幕。刺客一愣神儿,耶律休哥的大刀又呼啸而至,随即帐内侍卫一拥而上,各拉腰刀将刺客团团包围。
萧绰正了正衣冠重新坐定,怒喝道:“抓活的!”一语落下,耶律休哥大刀留了余力,刺客趁机击倒一名侍卫,夺过那侍卫手中的单刀,持刀朝帐门处杀来。
耶律休哥瞧那刺客要逃,疾驰两步堵在帐口,一挥手中大刀切断退路。刺客急中生智,双脚点地身子腾空而起,手中尖刀一挥将帐顶划出一道口子,顺势从那口子飞出帐外。耶律休哥气得一跺脚,压刀冲出帐外,萧绰率群臣亦跟了出去。
待契丹君臣追出帐外,却见那刺客已逃出数十丈之遥。耶律休哥将大刀掷在地上,自侍卫手中夺过一张硬弓,引弓搭箭朝那刺客射去。耶律休哥的箭法果然不俗,这一箭正射中那刺客后背,刺客身子忽地一颤,登时栽倒在地,毡帽跌落,竟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原来竟是个女子!
书中交代,此女正是石瑶珺。
却说耶律休哥哈哈大笑,朝左右一挥手道:“抓活的!”众侍卫一拥而上,直朝那刺客杀去。可偏在此紧要时刻,忽从辽河上驰来一老者,只见他身形高大,穿着一袭青衣,背背长剑,于冰面滑行而至,又双脚点冰面跃到岸上,抓起石瑶珺肩上一抗,重又跃回冰面,飞也般驰去。
见此情景,耶律休哥气得一跺脚,无奈那老者速度奇快,休哥无可奈何,只回头问萧后道:“太后,怎么办?”萧绰目不转睛瞧着那老者背影,一番若有所思,忽然心下一怔,她虽不认得石瑶珺,却辨得青衣老者正是石云天,只摆手道:“算了!人都逃走了,我们回去。”率群臣返回大帐。
及入帐内,图古斯浑等使皆跪地求饶,个个体若筛糠,面如土色。耶律休哥呼道:“来人,将图古斯浑等人拖出去砍了!”两旁侍卫应声而出,却听萧绰呼道:“住手!此事与他们无关,放他们回去,好生款待。”图古斯浑跪地言谢,叩头不止……
且说石云天救出石瑶珺后,沿辽河驰出数里见契丹人并未追来,这方回到岸上,又择一避风之所落脚。
北侠将女儿轻轻放下,见其后背插着一支箭羽,人已昏迷不醒!石云天心头一紧,再定睛细瞧,见中箭处只在左肩下三寸,并未伤及要害,这方放下心来。小心取下雕翎,石瑶珺昏迷中只觉后背作痛,霎时苏醒。抬眼瞧,见石云天就在身旁,方知自己被爹爹救了,只愧疚道:“爹!女儿不孝你和姐姐说话我全都听见了”石云天一摆手,说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说罢,取出金疮药、止血散敷在石瑶珺伤口处,撕下一条衣襟将伤口包扎妥当,另取出一颗丹丸喂石瑶珺服下。
经这一番处置,石瑶珺终于有所恢复,忍痛跪在石云天面前,口中道:“爹,你责骂女儿吧!”石云天将石瑶珺搀起,叹说道:“瑶珺,你太鲁莽了!如果不是爹及时赶到,恐怕你早已被契丹人杀了!”石瑶珺道:“只可惜我没本事,不能杀了萧后为我娘报仇。”
石云天道:“瑶珺,你要找太后报仇为何不与爹商量一下呢?”石瑶珺道:“爹,我听傅师兄说过,师娘原是契丹的公主,与萧绰是一对姐妹,师娘当初被耶律璟囚禁时,是萧绰暗中相助才逃出来的,萧绰有恩于师父、师娘,如果我要杀她,无论如何是开不了口的!而萧绰狠心毒死我娘,此血海深仇我又是不能忘记的,女儿思索了一夜,终于决定一人下山去杀萧绰。”石云天道:“所以你混入回鹘人使团,乔装改扮,意图刺杀太后?”石瑶珺点头道:“不错!不过可惜功亏一篑,未能得手!”
石云天叹了口气,说道:“瑶珺,可否听爹一句话,不要再找太后报仇了。”石瑶珺迟疑道:“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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