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现在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景象,五位长袍老者端坐如山。
其中一人正是江经旭的老师,他坐在最左边,此时面无表情,只是拿起身前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随即闭上双眼,细细评味,丝毫不问周围的嘈杂之声。
其余四名老者也是相似的状态,他们之间并没有交谈,只是静静等待。
咚——咚——
深沉清远的钟声响起,台上五位老者正了正身形,居中的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画展开始,凡有作品,皆可呈上!”
老者刚一说完,十几个身材壮硕的大胖子便从台下上来,站到高台的最前方,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三遍,在场的士子这才听清老者说的是什么,瞬间陷入沸腾,今年城南庙会的主题终于来了。
其实往年的画展绝没这么热闹,今年异常的主要原因是画展前三甲的作品,可作为贺礼上呈天子,送入国库。
这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可对那些吟诗作对的书生却是莫大的荣耀,就连远在雷州的袁方都不远万里的来到洛阳参加画展,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抱着这个目的,江经旭便是其中之一。
他只知道,这次画展的噱头极大,来看展的人也极多,其中必然包括烟柳阁的花魁柳元姬,他只希望对方能相中自己的作品,与自己相见罢了,至于其他名声之类的东西,他并不在乎。
可虽然心中猴急,但江经旭并没有急着上台,他的作品毕竟不是自己画的,虽然知道这画不错,可对于其他人的水平,他并不了解,所以还是决定先等等。
一位位士子拿着自己的作品走上高台,站在五位老者面前接受点评,评语皆由站在台前的十多个胖子传达给众人,而画卷在五位老者品鉴后,也摊开张贴在马车上,围绕场地,供众人赏阅。
一连几十部作品品鉴下来,能入五位老者法眼的作品却寥寥无几,甲乙丙丁四个评级,多数作品都只有丙等,少数甚至只有丁等,唯有一部作品被评上乙等,已是极为不易,让众人惊叹。
江经旭来到场地边缘,找到了那部乙等作品赏鉴一番,心中惊喜,这作品的确比他画的要好很多,可比起自己手中十二弟的作品,就远远不如了。
他当即从怀中掏出画卷,又整理了下衣物,来到高台旁排队,前面的士子见江太尉之子有作品想要上呈,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这让江经旭颇为满意,没怎么排队就上了高台。
站在五位老者面前,江经旭向左边的老者拱手作揖,笑道:“学生给老师请安!”
老者点头,接过画卷,打开一看,面露惊色,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画卷传给下一位老者。
五位老者依次看过,每人脸上都有惊讶,程度却各不相同。
“我且问你,你要认真回答。”江经旭的老师,一脸严肃,“这真是你的作品?”
江经旭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头称是,他在上台以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上次经老师痛斥后,学生回去痛定思痛,每日钻研作画技巧,终于有所领悟,才作画一幅。”
江经旭的老师闻言点头,不再多言。
“请先生评定,学生洗耳恭听!”江经旭再次行礼,他从五人的反应中已察觉一二,可还是想听他们亲自从口中说出评语。
“甲等,不做评价!”
“甲等,不做评价!”
接连两位老者给出相同的评语,让江经旭心中一惊,甲等虽然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可不做评价,又是为何?
就在江经旭苦思不得其解时,端坐于中间的老者开口道:“我且问你,这幅画想要表达什么?”
“禀先生,这只是学生的随笔,就是一幅庭院图!”
“如此甚为可惜,我从这简单的庭院图中看到了战场杀伐之意,又看到了护犊情深之心,甚至还有些我看不懂的意境,我相信这也是另外两位先生不做评价的原因,可没想到这只是我们五个老家伙想多了。”老者自嘲般的笑着摇头。
江经旭闻言皱眉,他可没想那么多,对方这么一大段话,让他一时竟有些心慌,他在意的其实只是一个评价。
“乙等!”
就在江经旭踌躇之间,位居中位的老者给出了最后的评价,虽只是乙等,却让江经旭长舒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真怕对方再问些什么让他露馅。
“兄台实在太过严格了,想当年江太尉战场征伐无往不利,对待士兵又犹如亲子,实在让人动容,江公子在冥冥之中受其父感染,将这些融于画中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或许他真的有我等没有的天分吧。”又一位老者笑着评价道,“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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