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黄巾军跟从他已经太久了,之前在齐国、北海国诸多郡县皆有席卷,但从未有过大胜,更没有过目标。
有的时候,管亥也能感觉到他们如同灾年的飞蝗一般。
直到数日之前管翀忽然性情大变,提出立纲一说,管亥才开始回顾这数年,他做这些的原因只有两个字,想活。
剩下的便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岁岁年年。
府衙之中,火炉噼里啪啦的燃烧,映照在管亥的脸上。
他和管翀早就对此事有过定论,但等到要说的时候,管亥仍旧有些震颤。
“飞羽跟我说了许多话,什么阉党、外戚祸乱中闱,汉室必亡,这些话叽里咕噜,某也未曾记全。”
“但,某只知道一个道理,人活,就得活出个人样儿。”
他指着管统,道:“世元是我管家唯一一个读书之人,若是寻常年份,起码能做个郡吏,但因某造反,受到牵连。”
“到现在,做一军司马,执掌万人,活的不也自在?”
“但飞羽的话提醒了某,今日之自在,明日又何在?我等有自在,那些清苦百姓又哪里有自在?”
“早晚不都是那些官兵腰刀上的头颅吗?”
他瞪圆了双眼,瞅着众人,“今日都是自家人在此,有些话某不妨说得明白些。”
“我们是造反!”
“这几日都昌县百姓分田盛况你们也都见了,这些年,我们何曾见过这种景象?他们眼中不是惧怕,而是诚服。”
“之前,某在与汉将作战之时,数次被人指着鼻子喊,无名之辈,断脊之犬,自从天公将军死后,这天下之人都被打服了,再也没人敢喊一喊了。”
他忽然笑了,“你说也是,太行那褚飞燕接了张牛角的部众,一统黑山。
却跟着那些诸侯讨董,就为了漂白卖个官身,结果到现在还在跟着公孙瓒插标卖首。
今日战报传来,袁绍派吕布和他在常山激战,死了不少人马。”
“飞羽跟某说,他们的路都错了,因为他们都是跪下当狗。”
“可飞羽试的这条路,好像有点用,是不?”管亥喊了一声,“马林!”
马军侯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打了个哆嗦,嘿嘿笑道:
“渠帅,起初是俺小气了,小渠帅说得是对的。俺和百姓们吹牛,说小渠帅说俺急公好义,他们都叫俺马急公呢!”
呼啸的寒风在府衙之外不断震荡,直吹得府衙之门也框框作响,管亥忽的站起身来。
“锵!”
他将面前的长刀猛地抬起来,而后劈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刀斫入木,震颤声音形成独特的音色。
“某也懒得跟你们搞什么辞让,自今日起,某晋齐公将军,继天公之遗志,均田免粮,复起黄天!”
管亥沉声而道,“飞羽说他们的路都错了,某想试试飞羽的路,好不好走。”
一众人马躬身下拜,声称齐公将军。
…………
初平四年十一月初一,青州渠帅管亥在北海都昌晋位齐公将军,封麾下两方渠帅,
东方渠帅管统,西方渠帅管翀。先前与管统平级的司马徐正拱卫中军。
麾下诸多将士,各有封赏。
夜色静谧,营帐之中只剩下管亥,管翀二人。
管亥眼神如刀,“飞羽,某虽不知汝是偶然开窍,抑或真如你对太史慈所言,是天公入梦,甚至不知汝究竟是不是吾子,但某希望,若有朝一日某身死,汝可以带着某麾下那些黄巾将士,活下去。”
管亥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管翀脑海之中。
他凛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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