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知道自己留守东京的责任,是以格外警惕,盯着各种可能潜藏的危险。
然而万万没想到,东京遭遇的第一个麻烦,竟然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在管控和安抚方面,他毫无经验,只能尽可能倚仗见多识广,手段老辣的吴廷祚。
坐镇开封府,吴廷祚的压力很大,以经验而论,城内是不能涌入灾民的,否则整个城池的秩序与安全都会受到影响。
可是……
东京周边聚集的灾民太多,城门处防不胜防,有不少人还是涌入了城中。
赈灾成了十万火急的事情,粥棚已经在城里城外搭了起来,一切算得上井然有序。
可是……
更为棘手的问题随之出现了,东京城中,粮价飞涨,无粮可售。开封府的粮仓之中,也已经快要没有粮食。
潞州昭义军叛乱,朝廷正在打仗,如此情形下,粮价上涨是必然的,却也有限度。
然而随着黄河决口,灾民涌向东京,粮食一下子变得更为紧俏,自然也就有人打起了囤积居奇的心思。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吴廷祚缺粮。
朝廷的太仓之中倒是有存粮,但那首先需要供给前线大军作为军粮。
淮南李重进也有反叛迹象,将来平叛也需要大量粮草,而储备去相对有限。
更为重要的是,大宋的粮仓在淮南,在李重进手中,今岁肯定不会有南粮北运。而北方遭遇了兵祸和水灾之后,欠收几乎也是必然局面。
太仓之粮,轻易动不得。
如此局面,可谓是多事之春,屋漏偏逢连夜雨。
偏偏东京的粮商发觉势头,纷纷囤积居奇,坐地起价。
眼下,不仅仅是灾民赈济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连东京寻常百姓也开始抱怨。
问题相当棘手,杜太后在宫中也听闻消息,分外忧心,特意召赵光义前来询问。
“母后安心,适才已经与宰相、吴府尹商议过了,已有了对策。”
“哦?你们打算怎么办?”
“开封府会从商家下手,打击囤积居奇,抑制粮价;宰相们会号召百官,勋臣各家捐粮,暂解燃眉之急。”
赵光义道:“也会从周边州县,抽调粮食,运往东京……”
赵光美就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问道:“二哥,宰相们真这么说?”
“有的是各部司官员的建议,宰执们表示赞同!”
赵光义年轻,又是军旅出身,这等民政之事经验欠缺,只能仰仗宰辅文臣。
“吴府尹呢?”赵光美更在意的是吴廷祚的态度。
“说是会尽力而为,但愁容不展,似乎并不乐观。”
这就对了,要是吴廷祚也跟着叫好,那他可就真的有负盛名了。
“怎么,有何不妥吗?”杜太后不免好奇。
赵光美点头道:“很难,大雨之后,道路泥泞,从周边调运粮食,还没到东京便会消耗一半,不划算,远水也难解近渴。
至于东京城内,大臣们真的愿意捐粮吗?商贾生性唯利是图,确实可恶……打击一部分倒也容易。
可是,有些商贾,不单纯啊,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轻易怕是动不得?”
赵光义也想到了,有许多朝臣、勋戚不屑亲自触手商贾之事,但会指使族人,仆从经商牟利。
这些人,当真轻易动不得。
至于大臣们,大宋刚刚建立,有多少忠心之臣?愿意真心实意捐粮食的,恐怕真的没几个。
难怪吴廷祚愁眉不展,的确不好办啊!
与此同时,赵光义不免刮目相看自家三弟,自己都搞太明白,他却看得如此透彻。
三弟,真是不简单啊!
“如何是好?”
赵光义沉吟道:“是否需要禁军,或者城防军出动协助……或者我、或者母后出面,号召大家捐粮?”
“二哥,我以为兵卒出动,只能做一件事维持秩序,防止有人煽风点火,浑水摸鱼。号召捐粮的话……”
赵光美很想说,换大哥兴许还可以,但二哥你眼下还不够格,至于杜太后……
“母后与二哥出面,的确可以号召官眷捐粮,可是能捐多少未可知啊!
臣弟窃以为,与其号召捐粮,还不如直接抢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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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建隆元年黄河决口发生在秋天,剧情需要改为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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