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瞄了一眼,宣纸上写的正是他在宴席上做的那首七言古诗。
“笔酣墨饱,落笔如云烟,字里行间气势雄强,好书法!”苏尘夸赞道。
“你倒学了几分圆滑。”苏烈阳瞥了他一眼。
苏尘尴尬的一笑,没有反驳。
“半卷红旗临黑水……当年这一战时你还没出生,你看过卷宗了?”苏烈阳漫不经心的问道。
“身为苏家的后人,自然是要对这一段历史有所了解的,孩儿虽不像二哥那样有治军之才,但对沙场的英雄事迹也很是向往。”苏尘回答道。
黑水河是北境三洲的菱州与妖国草原的分界线,当年霜州军便是在这与敌人决战。
苏尘在抄诗时也做了点修改,好让人知道他歌颂的是二十年前的北境之战。
苏烈阳点了点头,接着伸手指向宣纸的最后一段,接着问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你诗中写的这个‘君’,寓意何人何物?”
话音刚落,整个书房内无形间似乎降临了一层威压,苏尘感到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知道,这是苏烈阳的考验。
这一题,答对答错,可能是两种结局。
好在他看过剧情,知道苏烈阳的心思,深吸了口气,低声道:“自然是北境三洲。”
苏烈阳眯起了眼睛,锐利的目光盯着苏尘,几息后,这才缓缓吐气:“不错,你能领会这一点,也不枉我这三更半夜的唤你过来。”
“你大哥、二哥、三姐都对读书不感兴趣,若是你在这方面有些才能,自当更加勤学,也算没有辱没家族名声。”
“谨听爹教诲。”苏尘说道。
“你今天做的不错,想要点什么,说吧。”苏烈阳淡然道。
终于进入正题了。
怎么说自己也在戎军宴上,当着苏烈阳几个老哥们的面秀了一把,给他挣了不少脸面。
要点赏赐也不过分。
不过苏尘心中早有准备,半跪在地上,沉声道:“孩儿想在明年开春后,去给娘亲扫墓,还望爹准许。”
苏尘的生母秦氏是南方的庶人,和镇北王妃剑宗世家的身份相比宛若云泥。
当年苏烈阳在南方留了种后,拍拍屁股便回了北境,却没想到秦氏竟一个人长途跋涉找到了霜州,希望苏烈阳认下这个儿子。
苏烈阳碍于自己的名声,只能顶着正妃的压力将苏尘接进了府中。
至于秦氏,连个妾的名分也没有,只是被苏烈阳安置在隔壁的郡县内,母子二人轻易不能相见。
原身上一次见到母亲,还是五年前生母病危时。
秦氏死后也不可能入宗堂,只是葬在了当地的一片小山岗上,至今苏尘都还没有给亡母扫过墓。
苏烈阳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苏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本来还打算借此再考验下苏尘的心性,若是苏尘索要些金银珠宝,多半也是个酒囊饭袋的俗物。
“你倒是一片孝心,”苏烈阳目光柔和了些,“既然想去,便去吧。”
“谢谢爹。”苏尘心里松了口气。
苏烈阳生性多疑,这一番明面上是论功行赏,但肯定也想借此再揣摩下小儿子的心性。
他提的这个要求肯定合理,况且镇北王妃也已经去世,只要苏烈阳点头即可。
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苏烈阳咳嗽了一声,温声道:“我们父子二人,有多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父亲上次夜里唤我进书楼,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苏尘低声道。
苏烈阳目光一滞,沉默着看向窗外的风雪,许久才开口道:“你到了你娘墓前,也替我……罢了。”
“孩儿明白。”苏尘低下头。
“夜深了,你也去吧。”苏烈阳挥了挥手,眉宇间罕见的露出些疲惫。
苏尘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后,转身朝着屋外,临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往屋内看了一眼。
只见苏烈阳站在窗边,负手望着夜景,霜白的鬓发让他看上去已有了几分老态。
镇北王妃多年前去世,世子入关游历,苏景天和苏青鸢也各自离开王府。
卸去武神、镇北王这些威名赫赫的身份,他此刻看上去也只是个孤寡老人。
苏尘忍住内心的冲动,决定还是不要多嘴。
尽管他今晚的举动很称苏烈阳的心意,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在其心中的分量就有多重了。
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想要改变苏烈阳的想法无疑是个笑话。
况且《源圣》世界里是有神魂夺舍的手段的,若是他说漏了嘴,以苏烈阳多疑的性格,亲手将自己诛灭也并非不可预见的。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要先强大起来。
行了一礼后,苏尘便退出了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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