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山道:“贵教此番兴师动众,大举入侵少林,然少林寺乃天下第一门派,屹立数百年不倒,贵教想一口吞并谈何容易?双方均是高手如云,一经交锋很可能是一场持久战......”
凌九峰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沉吟道:“说下去!”
李乐山道:“这些年朝廷对武林的强压有所松动,主要原因是朱棣一直在筹备一桩大事,即是将国都从金陵迁至燕京,为此朝廷已准备了很多年,这一路途经江苏、河南、山东等省,最终定都河北燕京。届时沿途所有州府势必投入最大的兵力来确保安宁,嵩山地处河南,正在迁都路线之上,当此之时尔等在这里爆发大规模的械斗,你们认为所在官府会放任不管吗?”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震得凌崔二老冷汗涔涔,对于迁都之事他们亦有耳闻,知道李乐山所言不假,从今日的情形来看,想一举将少林拿下实不可能,拖延下去势必惊动当地官府,一旦让他们发现是白莲教在此作乱,定当不遗余力的出兵镇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白莲教这些年收声敛息,好不容易保存下来这点血脉,可不能就这样葬送于此。
凌崔二人年轻时便入籍白莲教,对白莲教的感情远非韩玉莺能比,当下二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致决定宁可违背教主韩玉莺的旨意,也不能让圣教的香火断送在自己手中。
主意打定,凌九峰再不犹豫,朝李乐山深施一礼,说道:“多谢李大侠的忠告,若非阁下指点迷津,我等险些沦为圣教的罪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将来李大侠若到南疆,还望光临敝教,届时老朽一定热情款待,以谢今日赐教之情!告辞了!”说罢抬起头,向远处那块写着“少林寺上院”的匾额凝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与老伴崔素素一道,安排着手下,扶起受伤的同伴,也顾不上处理死者的尸首,数百人浩浩荡荡,一路直向山下撤去,整个过程未向金风等几个掌门望过一眼。
七派诸人驻足遥望,直到白莲教大军的身影完全消失,这才长长吐出口气。金风道人快步奔到高晖面前,高晖是他的亲授弟子,感情绝非一般门人可比。此时高晖满身是伤,肩头、胸口、大腿,很多地方都流血不止。金风心中难受,关切的道:“高晖,你的伤要不要紧?”说着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准备帮高晖涂抹。
不想高晖伸手一挡,说道:“别过来,我身上脏,莫弄污了您老人家的衣服。”语气冰冷,大含讥意。
金风道人一阵难过,转头又向另外几名武当弟子望去,也是一样的冷漠神色,金风暗叹:“这些孩子当年放弃了大好前程,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也难怪会心怀怨气,今后可要好好的补偿他们。”想到这里当即高声道:“在场所有武当门人听令,跟贫道回归门户,薪火计划就此告终!”
连喊两遍,四周鸦雀无声,无一人有所反应。
金风道人脸色一变,叫道:“高晖,我叫你跟贫道回去,你没有听到吗?”
高晖望了他一眼,漠然的道:“回去?回到哪去?”
金风道人一愣,道:“当然是回武当去!”
高晖眉头微皱,露出不解的神情,道:“我这些年过得很好,为什么要回武当?”
金风道人急道:“你在说什么?你糊涂了吗?你可是武当派弟子啊!”
高晖鄙夷的一笑,摇头道:“糊涂的人是道长吧!您忘了吗?十余年前,是您亲自将我逐出师门,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和武当没有半点关系了!”
金风登感语塞,情急中脱口道:“那......那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如今焱门已烟消云散,朝廷也即将撤离金陵,从前的安排都已作废,这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晖嘿的一声,点头道:“不错,当年为了门户的利益,假意将我们逐出师门,留待后用,确实大有深意,只是你可曾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金风怔然道:“你.......你说什么?”
高晖蓦地脸色一寒,冷冷的道:“我十岁上武当学艺,花了多少钱!吃了多少苦!总算熬到小有成就,用不了几年便要出师,凭什么你们一个决定,我就要牺牲所有的一切?当年你以调戏村女的罪名将我逐出师门,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个混账想法,我父气得一病不起,郁郁而终,我母从此与我断绝关系,再不相见,我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没去找你报仇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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