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算你厉害!说说吧,都是咋回事儿……”
“……去年秋天,二妈家来了一个叫李向前的,可讨厌了……后来,俄让少平给你哥捎信儿……可他装傻,总躲着俄,俄也不敢生气……”
润叶那叫一个委屈。
“还有你爸,他不让俄麻缠你哥……”
遍地仇人,四面皆敌!
田润叶委屈吧啦的,终于不再遮掩,开始敞开心扉,把近一年来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连心事也没隐藏。
“润叶……”
见她挥起的小拳头,少杰忙改口,“姐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没说?”
“都说了呀……”田润叶装傻。
“呵呵,讳疾忌医可不好,算了,换个时间再说这事……
你怎么惹了这么多人?”
“明明是他们欺负俄的……”
“话虽……”面对又在眼前晃动的拳头,少杰再次屈服。“……有些道理,这样说来,是大哥他太不知进取了。
嗯,有些失了水准。
干脆,咱不要他了吧。
你嫁给俄算了,知根知底的,也不算便宜外人……”
“呸!你想得美。”田润叶挥拳捶人,然后做可怜状博取同情,“人家正愁着呢,少杰,你可一定要帮俄啊……”
“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田润叶凶相毕露,“你要不答应,俄捶死你哦……”
……
田润叶帮着孙少杰提着装脸盆的网兜,一边走,一边诉说着。
她是彻底恢复了活力。
脚下像是装了弹簧,一会儿抱着少杰胳膊伴行,一会儿倒退着走路,间或还有些雀跃的围着孙少杰转圈儿。
就她这表现,实在不像是姐,像被宠溺的妹妹,倒是更恰如其分些。
小兰香看着都比她要成熟一些。
但这时的润叶是快乐的。
喁喁细语声,随风传开,散落在两人身后,如田润叶的烦恼,消失在空气之中,再也不见了……
双水村正处在一个川道里。
从米家镇过来的公路,沿着川道,自北向南,横穿双水村,直通向石圪节公社所在地,然后继续通往原西县城。
东拉河自南向北流淌,一直和公路伴行,流经双水村地界时,把村子一分为二,西为田家圪崂,东为金家湾,然后接纳哭咽小河汇入,继续向北流去,
只是如今大旱,再加上上游水库蓄水,东拉河已经细得几乎要断流了。
孙家的自留地,距离去米家镇方向的北村口不远,向南走一段路就是田家圪崂,而孙家的窑,在田家圪崂更南面,距离南村口还有一小段路程。
田福堂到家已经有一会儿了。
直到润叶妈把饺子端上桌,还不见闺女回来,于是乎他有些纳闷儿了。
闺女一向听话,不应该如此啊。
莫不是碰到了什么事?
叹了口气,心下疑惑的老倌儿,背着手又寻了出来。
结果刚出田家圪崂,田支书就看见了自家闺女——润叶欢腾得像一只小马驹儿,正围着一个穿军装的娃子在转。
田福堂还敏锐的发现,润叶似乎一下子高了不少,细看时才明白,刚一会儿没见,自己闺女连脚上的鞋都换过了,样式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洋气。
“爸……”
田润叶一看见田福堂,下意识就躲在了孙少杰另一边,远离了父亲。
这是被欺负得很了呀。
“福堂叔!”
“你是……少杰?”
“是哩,福堂叔,有五年多未见了,您还康健?”
“康健,康健,好娃子,你咋这时回来了?”
“算是复员吧,回家歇息一阵。”
“复员好,复员好,复员了你家又多一个壮劳力,还不把你爸给美死……”
“福堂叔,俄以后就是您的兵了。俄先家去,等晚上再过来看您,俄还给您带了好酒呢!
叔,俄求个情,您允润叶姐跟俄去家里一趟,好久没见面了……到晚间俄再送她回来,您看可行?”
田福堂还能说啥?
“去吧,去吧,那就一言为定,晚上陪叔喝酒。”
“行哩!你先准备一个盆放身边,晚上喝酒时用着方便。”
田福堂哈哈大笑,“你这娃,笑话你叔哩,俄还是给你准备一个吧,叔的酒量还行,用不着那东西。”
说罢他心里暗叹,这孙玉厚真是好命!养的三个男娃一个赛似一个。
唉……就是财运不旺,太穷了一些!
孙少杰给润叶挤眼,很是得意。
田润叶白了他一眼。
捏着衣角,有些扭捏的小声对父亲说:“俄,很快回来……”
看着闺女跟着人家远去,田福堂有些无奈的苦笑,心说润叶啊,你下午要回县城,明天还有课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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