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从小就能看见妖。
但八岁那年发了一场大病,高烧接连几日不退,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汤药怎么都灌不进嘴里。
大人们都说要准备后事,年幼的江月直抱着林叙哭。
再拖了两天,不知怎的,这病又出奇的自愈了。
但林叙能看见鬼怪的能力似乎也抽丝似的随着病根一起从他身上抽走了。
如今这项能力似乎为了江月的回归,逐渐苏醒,从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变成具体的形象。
她一如两年前的话又多又密,开朗爱笑,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学着家教学生叫他老师,学着学弟学妹叫他学长,学着楼下保安大叔叫他小叙……
江月离世的那一年,他不止一次的期望自己能看见鬼怪的能力可以回归。
可是真的能看见听见她声音的时候。
又不敢认她了……
“林叙,你在看我。”江月轻声说:“我知道你也听得见。”
糟了。
他慌忙敛下思绪。
一时不知道是该收回目光,还是假装只是在透过她盯着别处。
“你为什么不肯理我,明明你——”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她的话。
她抿了抿唇。
林叙暗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来电人,接通电话:“舅舅。”
一边把照片妥帖的收好,放回抽屉里。
“回家了吗?”
“刚到家,才坐下来。”
“兼职怎么样?”
“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林叙应着,把抽屉缓缓推回,严丝合缝的合好。
“要不习惯就辞了,主要还是以学业为重,家教赚不了多少钱,全当消磨时间了。”
江月走到他的旁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
电话那边舅舅的声音顿了几秒,又传了过来:“今年风雪大,老家那边更严重些,山路都被堵住了,雪和落石滚下来还砸伤了人,今年就先不要回去了吧……”
江月撑着身子,坐在林叙面前的桌子上,再一点一点的挪到他的正对面。
她低头。
几乎鼻子贴鼻子的靠近他。
林叙几乎呼吸一窒。
电话那边只听见短促的一声呼吸,以为林叙不愿,便劝道:“小月那边,我会让你姐姐帮你去照顾,只是一年不回来看她,又是特殊情况,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最了解你,一定也不会怪你的。”
“你有什么要给小月带的东西,一会儿挂了电话整理一下,发给你姐就成。”
“嗯。”
林叙尽量语气平稳的应。
但眼前的江月双眸微垂,看向他的唇瓣。
她眸光动了动,再抬眸对上他的双眼时,清澈的眼眸中波光微潋,用口型轻声道:“林叙,还要装吗?”
“……”
沈延山:“小叙,身体不舒服吗,呼吸声怎么这样重?”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呼吸也乱了一些。
他心头跳出不好的预感。
她要做什么?
“小叙?”
“我没事,舅舅,回来跑太急了。我先挂了。”
“好,小月的事情,你也不要多想。”沈延山劝慰道:“别玩太晚,早些睡。”
“您也是。”
林叙挂断电话,看着手机界面,没有抬头。
瞧见他略显狼狈的躲避目光的窘迫模样,江月心情大好地轻笑出声,“不是看不见么,躲什么?”
因着他低头的动作,她的小脑袋也微微的侧偏,呼吸又轻又软的扫过他的面颊。
太近了。
她的唇瓣近在咫尺,看起来……很软。
真要命。
“林叙,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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