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李差拨可在么?”
听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身穿圆领右紝窄袖衫,戴折角幞头的李南连忙从瞌睡中醒转,抬步来到监牢外面。
猛然从昏暗的环境中来到阳光下,李南不禁微咪双眼,适应了一下强光后,这才看清了面前之人。
这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手里捧着一个粗布包裹。
李南微露怜悯之色道:“王婆婆,你这是又来看儿子?”
“是啊,谁叫我生了这么莽撞的儿子。”
王婆婆说着话,将手里的布包递给李南,“二郎啊,这是给我儿子做的衣服,劳烦你带给他。”
李南接过包袱仔细摸了一下,发现并无异物,这才开口说道:“放心吧,我一会进去就给王虎送去。”
眼见得李南转身要进监牢,王婆婆轻拉他的袍袖,将一串钱放在他手中,“李差拨,总是麻烦你办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别嫌少。”
李南望着王婆婆那因为经常浆洗衣服,以至红肿不堪的双手,叹了口气将那串钱递还到她的手里。
“我虽是一介狱卒,可是我也不是什么钱都收,你自己留着用吧。”
王婆婆以前来看望儿子,如果不使些银钱,就连东西都送不进去。
如今李南一文钱都不要,这老妇不禁老泪纵横的感激道:“李二郎,你宅心仁厚,以后定然会子孙满堂大富大贵!”
送走了不断说着感谢话语的王婆婆,李南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这才返回昏暗潮湿,还散发着恶臭的监牢之中。
将包袱放在桌案上,李南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喝光后,苦笑着自嘲道:“老子努力了那么多年,刚刚贷款买上了房子和汽车,没想到方向盘还没抓热乎,就出车祸来到这个鬼地方,又哪来的什么大富大贵!”
李南来到大宋已经有两月有余了,离开了现代化设施包围的环境,非常突兀的来到这个时代,真的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不说别的,单说没有了手机网络,这就让一个现代人简直无法忍受,李南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古人都喜欢饮宴狎妓,实在是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再说别人穿越即便不弄个王侯将相,也会混个富家公子的身份,像他这样穿到一个最低等狱卒的身上,可真不是什么好去处。
李南虽然工作多年,早就将学校的那点历史知识还给了老师,可是还依稀记得,像他这种小吏是永远没有资格做官的。
每日蹲守在这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监牢里,没有升迁希望的他,又靠什么大富大贵子孙满堂呢?
想到这里,李南不由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的一枚黑铁戒指。
这枚看起来不值钱的戒指非常奇怪,李南尝试了好多方法,可是无论如何都拿不下来,这东西应该有什么神奇的效果,可是暂时他还没有弄清。
摆弄了一会这枚神秘的戒指,可依旧没有什么发现,李南只好放下了这件事,抓起桌上的包裹,走进了里间昏黑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一排三米见方的简陋囚牢,由于墙上只有拳头大小的通风口,所以没有多少日光能照射进来,整个监牢都显得特别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充斥着各种臭气和血腥味,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李南算是久在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了。
用腰间的刀鞘敲击了几下栅栏,李南喊道:“王虎,过来拿衣物。”
这间牢房里关押着一个将近两米高,面貌憨厚的粗壮大汉,他闻声从枯草堆里站起身来,面带喜色的说道:“李差拨,俺娘有送吃的来么?”
从栅栏的缝隙将包裹塞进去,李南摇头说道:“你挺大个人了,就知道吃。出了事还要你娘来照顾你,等你出去后,要好好照顾你娘知道么?”
王虎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应道:“嗯,俺知道了!”
李南正打算回到桌案旁休息,却听到王虎对面的囚牢里传来锁链碰撞之声,一个披头散发的带着铁叶盘头枷的汉子扑到栅栏前,嘶吼道:“你们这些狗东西,快给大爷拿饭食来,否则我出去就杀光你们全家!”
李南斜眼看了看这个恶匪,不屑的说道:“花斑虎,你这狗一般的东西,你奸杀了六名尚未出阁的女子,又如何还有出去的可能。我劝你还是安静点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丢下这面露绝望之色的杀人淫贼,李南回到桌案旁又打了几个盹,也就到了交班的时候了。
一个穿着同样衣饰的矮胖狱卒,手里吊着几个装着熟食的油纸包和一壶酒走了进来。
将酒菜放在桌案之上,矮胖狱卒撇撇嘴问道:“二郎,今日那个花斑虎呱噪了没有?”
“刚才又跟我叫嚷了一番,不过看样子应该没什么气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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