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夫的大脑处于极度疲倦状态,反应比平时慢了不知道多少拍。
侯主任和秦大夫,为什么都拼命向自己打着眼色?魏强的母亲为什么捂着脸哭个不停,他的父亲又为什么用那样凶狠的眼神瞪着自己?
“董大夫,你终于来了。”魏强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求你亲自给强子拔管。”
“这可不行!”董大夫脱口而出:“魏强现在还不能自主呼吸,拔了管等于要了他的命!”
“他的命,从上了你的手术台开始,就没了!是你害了他,又害我们全家背了一身债!现在不过让你亲手送他一程,你怕什么?”
“可是手术是成功的啊!魏强暂时没有醒,但他的求生欲很强,只要再多给他些时间,我相信......”
“你相信,你相信有什么用?我们就是太相信你们了,所以现在钱没了,强子也一样没了!”
伴随着沙哑的吼声,魏强父亲的脸涨得通红,颈侧的大动脉上曝出了青筋。
他左手紧紧地握着拳,右手却伸向下方的裤袋。
一直紧盯着他的侯主任敏锐地观察到,从那条又脏又皱、看不出颜色的牛仔裤的口袋里,露出了一线金属独有的亮色!
不好,要出事!
来不及发声示警,他一把推开了兀自没搞清情况的董大夫,另一手托住了魏爸的右手,二人扭作一团。
“大家都停手!魏强他醒过来了!”清亮的女声在病房里响起。
正在奋力推搡的魏强父亲与侯主任,以及跟进拉架的人们,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到了病人身上。
然后他们便惊喜地发现,病人放在被外的左手,食指正在轻轻地颤动;而他的胸口,正在有节律地起伏着。
病人有反应了!还恢复自主呼吸了!
魏强的父母已经将方才的绝望丢到了九宵云外,他们飞快地扑到了床前,伸出颤抖的手抚向他的手,口中唤着:“强子,强子,你醒了?你能听见吗?”
魏强的眼皮轻轻颤动,之后便在全屋人期待的目光之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屋里所有的人都如释重负,放下心来。
董大夫擦着额头惊出来的汗,走到床前,开始向病人询问各种问题。
病人虽然非常虚弱,但神志是清醒的,说话流利,也能按要求活动肢体,说明他的大脑功能基本没有受到损伤。
下一步,病人还要做各种各样的检查,评估身体状态。但不管怎么样,从眼前的现状看,一切都很好,简直好得不太真实。
魏强的父母站在床边,笑着擦眼泪,完全没了刚才拼死要活的模样。
当然,病人醒来的时间点,也太巧了。只要再晚上一会儿,等那位父亲亮出裤袋里的水果刀,无论伤人与否,事情都不可能这样轻易了结。
在众人将关注点集中在魏强身上的时候,陶乐紧贴着病床内侧,蹑手蹑脚地向着床脚,也就是房门的方向挪动着,想要来个飘然远遁。
房门是敞开的,陶乐欣喜地一脚踏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抓握住了手腕。
“谁?咝......轻点呀!”对方用的力气不小,握得她手腕生疼。
她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学长?”
他不会是注意到了什么,才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吧?
秦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放开了手。“跟我过来。”他说。
他身量高,步子大,走路生风,宽大的白袍下摆随风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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