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了。”
“啊啊啊啊……”
柳安唐被吓坏了,他是个学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一路慌张地跑开。
——
宁剑的耳边,则是响起了疯子老杨的声音。
老杨说:小剑剑啊,你老哥哥我昨天又结识了一名好友,后厨那伙夫长老李晓得不,如今是爷铁哥们。
嘿,你猜如何,昨日去我后厨想着偷点烤鸡,碰巧撞见这老李把一罐腌萝卜往麻袋里塞着,远着看还能瞧见许多萝卜猪肉。
唉,说来也可怜,这老李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整日吃喝赌闹,败光了田地和家产,他那糟糠之妻一日福气没享,还得了伤寒重病卧床,老李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才来疯人堂这破地方干活,拿点微薄银两。
哼,说来也可气,这疯人堂别看每月从郡里拿得银两多,发给老李的月供少得可怜,月里买米买药完,连添置一口新碗的钱都没了。
你说,我要是告上去,是不是得遭人唾骂,我可不是这样的人,这疯人堂,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和他说好了,以后拿东西,一人干活,一人望风,两人搭把手,干活不累,嘿嘿。
以后跟着我混,小剑剑啊,包你吃好喝好。
故,你可别往外乱讲话,要是让老李丢了营生,他那卧病在床的糟糠妻,该如何活下去?
谁来管,这残破的一家?
……
老杨,伙夫长死了。
……
黑衣剑修站在雨中,那一把青钢剑在手中,雨被剑刃上削成细微的些许雨点,带着血迹落下。
伙夫长老李躺在雨中,宁剑看不见他的正脸。
他只能看见,那从伤口处的鲜血,被雨水一点一点冲刷着。
这烦闷而压抑的天气,随着秋雨落下,渐渐冰凉。
宁剑不知心里什么感觉,他抬拳往胸口砸,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觉得有一口气,怎么也上不来。
可,这来时的雨,似乎并没有停止杀戮。
……
宁剑想要的答案来了。
离去不知多久的刘院长,很快骑着一匹骏马从长道上而来,长道两旁是登月楼,在清水郡的最西边,离着闹市很远,不过有条路去官府很近。
在刘院长身后,还跟着六名武士。
他们头戴幞头,身穿圆领窄袖袍,要系革带,足蹬黑靴,看上去英勇非凡,可总给人一种,稚嫩的气息。
他们……是谁?
是自己人?
保护钦差的武士?
不!
不是。
宁剑清楚记得,那些奉命随自己而来西部六郡的武士,虽说称不上强者,但也是从兵部挑出来有战场经验的好汉,粗糙的脸庞所带来的风沙气,完全不似这六名武士那般娇嫩。
所以,他们是谁?
远处,刘院长也看到了站在楼台上的宁剑,他没有投去目光,而是带着这六名武士,停在疯人堂前,跳下马,将绳子系在房梁上。
六名武士也跟着下马。
刘院长看到躺在地上的伙夫长尸体,眼里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讶,抬脚直接迈过那具苍老而冰冷的尸体,故意迈大的步伐仿佛是在嫌弃那被雨水泛开的血迹,怕弄脏了他的黑靴。
似乎在这个世道里,死人不过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更何况,死的人只是个家境贫寒,无权无势的伙夫长?
他走进门里,背着手,却没有继续走进,露出的半个身子,刚好能让宁剑看到他的侧脸。
那六名武士面面相觑,手搭着长刀也跟着要走进来,却不想,不等第一人抬步,那名黑衣剑修,又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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