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天高皇帝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生活在大山边缘,就靠着一些贫瘠的山地,以及一些大山特产的山货过活。
不止陈庄,更准确的来说,石山村绝大部分人都是没有登记在册的山民。
没有登记在册,记录在官府,那就不需要给国家纳税。
要知道现在各种苛捐杂税下来,可是每年将近四两银子。
不要怀疑,就是这么多。
按照现在的购买力,大米一钱一斗。
一斗大米约十二点五斤,也就是八文钱一斤。
可山里地贫,人均每户也就几亩土地。
收成也不好,亩产一百多斤粮食,也就勉强过活,哪里来的四两银子缴税?
大唐虽然看着繁荣,但却因为唐初时的均田制,早已埋下隐患。
凡成年男子都将分配一百亩土地,其中二十亩为永业田,八十亩为口分田。
永业田不可以买卖,但可以传家。
而口分田则是国家租赁给个人,满六十岁,或者死亡,则是要还给国家。
初时人口少,这均田制倒也快速帮助唐朝恢复国力。
可现在人口多了,自然就出现人多田少不够分的情况。
如此,均田制也就彻底烂了。
可国家不管这些,虽然没有分到田,但却要纳同样的税。
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因此大唐各地,多有逃匿,藏匿人口。
虽然陈庄等不用纳税,但也不受唐朝法律保护。
被人抓住那就是奴隶,根本没有人权。
如果被人杀了,那也就是杀了。
王家五口也都是没有登记在册的黑户,因此县衙的人过来走两趟也就算了。
毕竟王家的案子,根本就没有记入卷宗,当作县官的考核。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来管?
那是因为作为山民,陈庄虽然不用给国家纳税,但却要给城里的官老爷们纳税。
是国税的一半,但足以让原本的生活好过很多。
国税可以不用交,但这老爷们的税却必须交。
一旦不交,后果很严重。
而陈庄以往的税,都是由陈举帮忙交的。
根据陈庄猜测,固阳县的人口应该是表面人口的一倍,有三万左右。
冬日天寒,且白昼时间短,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三个时辰,陈庄二人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固阳县城。
进了县城,陈庄发现固阳县的确是没有后世的乡镇发达,房屋也就比石山村强一些,就连住宿的旅店都没有几家。
随便找了一家张记老店住下,陈庄二人先是点了三五个菜,然后就着大堂的火炉烤了烤火,暖暖身子。
“大哥,这扒鸡真不错。”
陈虎对张记老店的特色菜,张记扒鸡赞不绝口。
啃着软糯耙烂的鸡腿,陈庄笑道:“既然好吃,那等我们回去给二叔二婶也带上几只。”
陈虎有些舍不得,“这扒鸡竟然要一钱银子一只,有些贵了。”
要知道一般老母鸡也就值三十文一只,但这扒鸡却要一百文,都够买三只老母鸡了。
“好吃就不怕贵。”
陈庄摇摇头,“买些回去给二叔二婶尝尝味道。”
“客官,你可算说对了。”
一旁的伙计听见有人夸他家的扒鸡,顿时兴奋道:“好吃不怕贵!”
说着,伙计凑到陈庄面前细细说着,“我家这扒鸡,肉嫩软烂,鲜香味美,色形俱佳,五香纯正,清香不腻。那锅汤更是一绝,传承到现在已经七代一百多年,一直续水从未断过火。”
见对方这么卖力的推销,陈庄笑道:“那等我走的时候,你给我包上十只带上。”
“好嘞,客官!”
伙计笑道:“保准你吃了一次,以后还惦记着。”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靠着门口的那一桌客人吃好了,“伙计,结账!”
伙计连忙赶过去,“好勒,客官,一共八十三文钱。”
那客人没有掏钱,反而是抹了抹嘴,嘿嘿笑问道:“伙计,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我哪知道客官您是干什么的呀?”
伙计挑着好听的话说:“不过一看您就不是一般人,肯定是个大人物。”
“嘿嘿~”
男人笑了一下,附在伙计耳边小声道:“我是隔壁始宁县的李奎,来这里是为了杀刘贵堂。你有没有什么仇人,我也一并替你杀了,就当抵这顿饭钱。”
伙计被那汉子的话吓了一跳,尬笑道:“客官,你说笑了,我哪有什么仇人啊?”
同时,伙计的目光求助似的看向一旁柜台内的掌柜。
男人的声音看似不大,但他是个大嗓门,哪怕故意压低了声音,也足以让整个酒楼大堂全都听清。
其余客人心中惊讶,掌柜的却是见怪不怪,只道有人又想吃白食。
而陈庄却是不知内情,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
这古代杀人的买卖,还有这么提前大声嚷嚷的?
也不知是这人脑子有问题,还是说他艺高人胆大?
盯着对方手中厚厚的老茧,陈庄更加倾向于后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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