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徐辞旧像往常一样出门摆摊。
等了一阵,没见赵十虎,估计是去河边捡石头去了,却是等来一位外地人,饶有兴致地蹲在了他的摊位前。
外地人看着只比他大几岁,身着一袭蓝白长衫,一副书生打扮,是最早来他摊位闲逛的那三拨外地人之一。
根据他连日来的观察,此次来小镇外地人大概有二十三人。
年轻书生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月宫石上,拿起月宫石在手心来回摩挲。
“三两银子,这石头我要了。”
“我只卖灵犀骨钱。”徐辞旧解释道。
年轻书生并不意外,点头问道:“多少?”
“十颗灵犀钱。”
年轻书生随手抛掉月宫石,笑容玩味道:“我最多只出五颗灵犀钱。”
徐辞旧将月宫石摆回原位,礼貌道:“你若是嫌贵,可以再看看其他的,比如这朱漆葫芦,还有这青釉瓷碗,以及这两本画本,都是很不错的东西。”
年轻书生顺着徐辞旧的手指,拿起朱漆葫芦仔细看了看,揭开葫芦盖又闻了闻,随后拿起青釉瓷碗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最后拿起残破画本随便翻了几页,扔回摊子上。
徐辞旧不动声色,心中已然多了几分了然。
“你要知足,我找人打听过你,听说你一个人居住在白蟒巷?”年轻书生挑眉道。
徐辞旧没有回避,大方承认道:“我确实是无根浮萍。”
年轻书生笑容更浓,“哦?你可知这世间有许多手段,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比如在你脑袋上悬一桶水,再以木签穿透,让水一滴一滴落在你头上,直到将你脑门被滴出一个细洞,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滴水穿骨。”
“其实你只要耐心等上一段时间,若我卖不出去,到时候自然是会降价的。”徐辞旧道。
年轻书生冷笑道:“等什么?等我等相互抬价?”
“区区一块月宫石,你觉得可能吗?”
徐辞旧没有否认,“我听说,你们每人可以带走三样物件,小镇的“陪葬品”虽多,但你们此次进来的人也挺多的,大概有二三十人,我不知道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人出更高的价钱,但我觉得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聚齐三样宝贝的。”
“如果最后没人买,哪怕一颗灵犀钱,我也是卖的。”
年轻书生笑出了声,“你是想钱想疯了,连命都不要了?”
“且不说你的这些心思一眼就会被看穿,你这么做是会得罪很多人的,你可知我等修行中人向来喜怒无常,哪怕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徐辞旧沉默了片刻,不卑不亢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在你们眼中如同一只蝼蚁,随随便便就会被碾死,但小镇有小镇的规矩,做买卖也应该有做买卖的规矩。”
“哦?那你的规矩是?”
“一个愿买,一个愿卖。”
年轻书生突然大笑道:“如果你通天梯没断,我倒是想把你带出去在我万岁山待上一段时间。”
徐辞旧没接话,拿起朱漆葫芦递了过去。
“你应该再好好看看这葫芦。”
年轻书生一愣,又仔细打量一遍,眉头紧蹙,犹豫不决地问道:“你这葫芦卖多少?”
“六十颗灵犀钱。”
年轻书生认真道:“你且说说这东西的来历与用处,若与我猜想的一样,我便买了。”
徐辞旧露出歉意笑容:“等你买下以后,我才能告诉你。”
年轻书生又是一愣,似乎是气笑了,笑道:“你这买卖,公平?”
徐辞旧点头道:“明码标价,自然公平。”
年轻书生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小镇规矩,不能明强抢,也不能杀人,因为小镇居民存在的本身,也造就此处洞天福地福缘的成因之一。
坐镇此处的灵尊就在摊子对面的茶水铺子里,说不定此时正盯着此处,也正因为如此,他自始至终只是出口威胁,没有暗中下手。
这小子,贼得很。
徐辞旧再次开口道:“其实你可以将我的摊子买下来,只要八十颗灵犀钱,这些东西统统归你。”
八十灵颗犀钱?
年轻书生抬头看向面前少年,没有看到任何惊慌,反而还觉得有那么一丝真诚。
八十灵颗犀钱对于任何一位手头宽裕的妖修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葫芦看起来像是养丹葫芦,但他不敢完全确认。
见年轻书生再次陷入犹豫,徐辞旧坦诚道:“你也许早就看出来了,我做这买卖,纯粹是在赌,赌我能不能从中捡漏,但这买卖是会得罪人的,比如你手中的葫芦来自陆家,而我猜测陆家在小镇外是有靠山的,我这葫芦卖得越贵,越会遭陆家人嫉恨。”
“但是你不一样,他们不敢记恨与你,若由你接手这摊子,镇上的人说不定更愿意拿出一些他们不太确定的物件给你过过眼,可比我这小打小闹强得多。”
“小镇不大,但想要挨家挨户问个遍,却也是很难的。”
“除去喝茶,吃饭,闲聊,打探底细,一天下来,你能走访几家?其中又有几家愿意将家中宝贝卖给你万岁山?”
“倒不如坐等机缘上门,兴许还会有额外收获,从中捞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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