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魇轻轻地鼓起掌,清脆的掌声在这条连火焰与烟雾都被诡异定住的长廊中轻轻回荡。她毫不掩饰自己激赏的态度。
“不论刀术,仅以拳论,跨过一身拙力似疯魔的阶段,已经迈入大巧若拙的槛了,更何况在现世还能...”她感叹着,“以死斗练拳,怪不得除李书文外无人以实绩令人服膺。”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六合枪了。”燕九魇诚恳的问。
佳人有邀,懂武行,更何况还是个刚好处在祁荒十成十好球区的女性。
微微挑染的马尾半长发,发梢晃动着酒红的颜色,利索又清澈的眉眼和合身西裤西服白衬衫,看上去就像个刚刚下班的高企主管丽人。更重要的的在这血浆满地,火光四溅的场景里,那份悠然与来源于自我力量的自信,无一不深深的戳中了祁荒的心尖。
但是,他的表情尴尬了起来:“当初,拳学了个大概我就没学了。”
燕九魇听到后不禁笑出了声,眼前的青年一身凶戾之气未褪,但此时略显尴尬的表情又有种奇异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吗,她跑题地想着。
祁荒此刻也感觉这个毫不做作没说两句话就捧腹大笑的美女有点反差萌,在这诡异场景中的一男一女有种奇特的合拍感。
等到眼前的美女笑够了之后,祁荒先开了口:“钩沉使就是这种东西吗?”他刚才只是充耳不闻,并不是真的聋了。
收拾了表情之后的燕九魇换上了一幅淡漠无所谓的表情。“良莠不齐,泥沙俱下。这在哪都适用。如果是你的问题的话,是,但并不是所有的都是这种成色。”
她随意的踢了踢杨先生被炸断的头颅,“有点‘逆河’的影子,估计是在哪个果实里被外包又外包的一个子项目改造的惨淡人。”
燕九魇抬起头,这回她的表情稍稍认真了些,“自我介绍一下,朋友们都叫我燕九,或者你可以叫另一个称呼,孟婆。”
说到这,她的眼睛眯了眯,笑容有点危险,祁荒瞬间懂了,对于一个女性而言,用一个比较老态的称呼,哪怕这个称呼之中蕴含着神秘与传统之中那令人敬畏的力量,依旧是不讨本人喜欢的。
于是,祁荒毫无风度的换上了一副谄媚的面孔,“燕九姐,您继续。”
“他坏了不少规矩,所以本来我也是要来料理这件事,而你恰逢其会,也是命中注定,但是我还是会给你个机会,或者说只有我才能给这个反悔的机会。“燕九魇再没有开玩笑的表情,“你要成为钩沉使吗?无限的世界,无限即是一切的描述。”
祁荒也稍微收了收嬉皮笑脸的表情,但言语却并非如此,“孟婆汤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燕九魇拎着大概是从哪个房间中顺手拿的一瓶人头马,抬手灌了一口,随后那未抹任何胭脂却殷红勾人的绣口微张,忽的喷出一道微白的气雾,直落在祁荒身上依旧渗血的几道狰狞伤口上。还未等祁荒仔细品鉴身上发生了的情况。燕九魇的身形就靠了过来。
在略显暧昧的距离中,祁荒只觉得额头被重重弹了一指,以他的耐性也甚至都有种不禁要痛哭出声的感觉。此时他只觉得,从这12层高层坠落楼底,但又并非如此,因为他掉入了一个黑暗混沌的无光空间。随之而来的只有一句话,“滚犊子吧,小王八蛋,你当姐姐我不网上冲浪是吧?”
意识几近丧失的最后,他只记住了,那并非人头马,而是如山泉水般清冽而盈着一丝轻香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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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魇一手拎着那小半瓶人头马自斟自饮,另一手捏着一只青竹杆,白玉嘴,赤铜头的旱烟枪。看着面前,以她自身神通气雾环绕打开的一道门缓缓合拢,表情却突然变了变,凌厉如刀的眉角跳了一下。
她手中的旱烟枪迅速涌起另一股雾气,圈出另一个烟圈,其中显示着一番景象:一个看上去表情迟钝的痴肥胖子,无奈的把胖脸转向了烟圈,主动打个招呼:“燕九姐啊,嘛事儿呢?”
但燕九魇此时的表情有几分骇人的凌厉感,“馄饨,犯事儿就不要装傻。做错还盖盖子,是自寻死路。不打哑迷,他为什么会直接被撞进烈度一的世界。而且还不在钩沉体系下?”
被称作馄饨的胖子嗯啊了小半天,在燕九魇愈发凌厉的眼神下,他无奈的挠挠头,“小杀星大概是被撞到高天原那边了,原来的车票被斗姆大人看好的一个小姑娘拿了。”
眼见燕九魇不说话,胖子脸上的汗和肉都在颤抖,末了,他重重唉出了一口气,“原因我现在说不清,不好说,也不能说,你放心。我的能力一定会给他做最好的支援和补偿的。”
燕九魇缓缓点头,烟圈啪的一声爆散,靠着墙,纤长手指在人头马精致瓶身上轻轻敲打,“嗟兹羽孽物共恶,不知造化其谁尸。”顿了顿,“口含锋刃疾风雨,毒肠不满疑常饥。”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乃知孽虫虽其众,嫉恶苟锐无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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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城郊,与江北相交之地,在过去一段糟糕的时间里,疯狂树起了不少豪宅庄园小别墅,但随着一系列风雨之后,这些未建完的场地,却渐渐变成了鬼楼一类的烂尾工程。
眼下的这栋小高层,也是在这么一个境地中,孤零零的耸立着,但是少有业余的探险或者户外主播来此地,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怪谈。
小高层的顶层,四面空洞的窗户和光秃秃的水泥墙体,在显得十分广阔的空间里,只有三座大沙发,四五张拼凑在一起的桌子,桌子上到处拆开的膨化食品袋,各种各样的薯片虾条辣条袋子被扯得开口歪斜,饮料瓶也是七零八散地放着,桌面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饮料水渍,零食碎渣。
靠在沙发前,两只胖手搭在桌子上一台老式IBM上的一个庞大身影,正是刚才被燕九魇称作馄饨的胖子。
馄饨,或者说混沌,一边用粗壮的手指从一袋薯片之中掏出仅剩的几片残渣。一边表情快乐的自言自语。“斗姆真君惹不起,卖酒的孟婆也惹不起,廖老的规矩也惹不起。那你们最好互相惹不起,可是最惹不起的......”
他扭了扭头,看着应该只有自己的视线之中才能够看到的,一旁闪烁如同老旧电视信号不良的黑白身影,那时一个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肥胖身形,坐在了一把看上去就令自己痛苦的狭窄小木椅上。手里捏着空瘪的佳士薯片袋。
混沌的表情瞬间不快乐了,“最惹不起的还是我都不知道谁惹不起,兄弟,哦不,在这条时间线上,我可真tmd痛苦。PING值这么高,怕不是从因到果,从实到虚,太易到太极,翻底掉的全部都毁的他吗的一干二净了。”
黑白闪烁的混沌身影五官令人骇然发颤,七窍如同幽黑的洞穴一般,只是纯粹的黑色,但他的嘴一张一合,声音,或者说信息也只有混沌本人才能听见。
混沌一边做倾听状,一边连声应和者:“懂懂懂,哥哥我懂,咱们自己懂自己,打工人不骗打工人,我知道了,这事儿就这么办呗。”
他粗壮的手指在老IBM的键盘上飞速敲动,从桌面上拖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着不少压缩文件,他思考了一下把命名为睚眦,饕餮,天狗,肥遗,朱厌这几个压缩文件又装到一个新的文件夹里。
接下来他又激动的搓了搓手,用鼠标点开桌上那个命名为高天原.exe,图标是一个**神官服黑长直的应用程序。打开程序,全屏,主界面是一处湛蓝大海,其上白云渺渺,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岛屿群落。
后台切出了kali黑底白字的界面,数据字符如同流水般在屏幕上倾泻而下,夹杂在英文字母中,还有不断闪烁的一些日文或是道门符箓云纹凤纹乃至于八卦六爻的反常字符。高天原主界面UI,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选项,但是简单的让人有点无语,“mod”。
混沌拖过一边已经泡得热气腾腾的泡面铁盒,摸索几把并未找到筷子,于是他指尖一段灰白数据流迅速闪烁,凭空抽出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拆开筷子,在铁盒上铛铛铛铛地敲了起来,一边吟唱着“玄不救非氪不改命天下皆欧唯你独非。”
一口气说出16字之后,他不禁有点喘,将自己做好的一个标明为抽奖的程序,导入mod窗口。他低声自言自语,“小杀星,哥哥我可是没给你的池子里放垃圾货色。但是抽不到该抽的东西,那就不怪我了,更何况破了规矩,在我这儿有一就没再二和再三。”
“镗”地一声,铁制饭盒盖被一次性筷子挑飞,混沌一股脑地将盒中泡面塞进大嘴之中。腮帮子撑的隆起,眼中涌起暗沉沉的晦涩光流,肥脸毫无表情,盯着屏幕,再不发一言,没有动作,任由一旁黑白闪烁的身影彻底消失。
《神异经·浑沌》:“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熊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往,有腹无五脏,有肠,直而不旋,食物径过。人有德行,而往牴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凴之。天使其然,名曰浑沌。”
不知,不闻,不视,不听,不触,如此方可沉浮于涌动无垠,难知如渊的信息海,那么何为无垠无限?宇和宙,时间与空间,未知与已知,但是身处真正的未知与恐惧之中,该怎么做?作为信息海中少有的能游动的虫豸,混沌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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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荒清醒之后发现,身上的衣服换做了是一套休闲体恤与沙滩短裤,而身上的伤口却已恢复如初,只是在这个无数二次元番剧和游戏中能够见到的经典电车场景中,看着眼前的亚撒西男主,黑红jk服少女,大cup医生姐姐。
他懵了逼,海瀛语,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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