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的,二弟。不过是酒上了头、有些小咳嗽而已。来,咱们继续喝”,诺木达莱振作起精神,哈哈大笑。
冬天很冷,兄弟之间浓浓的亲情可以融化冰雪。
??
鹰娑川城外、大裕勒都斯河边,有几顶大大的蒙古包。最大的一顶,外面垒着石头,绘有各种奇异的符号,充满神秘感。
这是辉特部大萨满达楞泰的毡帐。“达楞泰”这名字意为“七十”,有些蒙古人喜欢以祖父的年龄为孩子起名,他的祖父活了七十岁,在这个年代算是高寿,他爹便给他起了这名字。
不过,达楞泰并未按自己父亲的年龄给自己的儿子起名,而是给儿子起名为“少布”,意为“飞禽”,他希望儿子能像鸟儿一样自由地飞翔。
原本萨满教是卫拉特最大的教派,各部落都有自己的萨满。可自从格鲁教传入卫拉特,王公贵族们纷纷信起了佛,萨满教的影响力弱了很多。尽管如此,仍有很多人虔诚地信着萨满,很多人既信佛也信萨满。
这个年代,医疗条件简陋,很多大萨满还精通医术,这也是萨满教仍能保留较大影响力的原因。达楞泰除了会装神弄鬼,不对,呼风唤雨,医术也很高明,部落里的王公贵族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喜欢找他瞧。
天冷了,达楞泰一家正在火堆旁烤火,火堆上烤着小羊羔,嗞嗞地冒出热气,马奶酒的香味弥漫着整座毡帐。身为辉特部的大萨满,生活还是蛮富裕的。
几十个不速之客闯入了他的家,凶悍的武士制住了他的仆人和奴隶。为首二人,杀气腾腾、不怒而威。
“尔等好大胆,竟敢闯入我家,这是在亵渎神灵!”
达楞泰怒不可遏,忽然声音一顿,认出了这俩人。蓦地语气转作谦卑:“原来是诺颜乌巴什台吉和布颜布尔罕台吉,哪阵香风把二位贵客吹入了我的毡帐?欢迎,欢迎!”
“呵呵”,诺颜乌巴什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子,满面微笑,“大萨满勿惊,我兄弟二人来此,是给您送礼来了”。
给我送礼?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达楞泰暗自思忖,谀笑着说:“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何须如此客气?”
“既然如此,我便开口了。昨日宴饮,我兄长诺木达莱忽然剧烈地咳嗽、差点晕厥。您是大萨满,又是良医。我想知道兄长的健康到底如何”,诺颜乌巴什一脸的关心。
“这个~”
达楞泰犯了难,大台吉的健康可是部落的大秘密,如何能轻易泄露?想了想,沉声答道:“大台吉不过是偶感风寒,小病而已,不妨事的”。
“你这老儿,好生无礼,竟敢蒙骗我兄弟!”布颜布尔罕大怒,拔出了蒙古弯刀。雪亮的刀光,寒气森森,令达楞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三弟休得造次”,诺颜乌巴什劝住他,笑吟吟地说:“我等只是关心兄长的健康而已,请您说实话”。
沉默,毡帐内雅雀无声。
“这些年兄长追随拜巴噶斯汗、达莱台什等人信奉格鲁教,您这里的香火少了很多呀”,诺颜乌巴什开始攻心,“我听说兄长家的大小子苏勒坦出生时,格鲁教上师东科尔·满珠习礼·呼图克图居然亲临,说他是什么贤哲。唉!他年若是这小子继了大台吉之位,必然更加尊崇格鲁教,萨满教的香火可就危险喽!”
这句话击中了达楞泰的要害,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诺颜乌巴什一看有门,当即许诺,“您若肯助我,我定生生世世,永远信奉萨满!”
“唉!”
达楞泰悠悠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大台吉得的是肺痨之症,若是安心静养,病情倒还能稳定。可他政务繁忙又不肯休息,恐怕捱不了几年了”。
得到了想要的笑案,诺颜乌巴什开心地告辞。“我希望您能成为我在大台吉本部的眼睛”,临走前,他郑重地说。
不速之客走了,帐内恢复平静。
“额祈葛,您真要助诺颜乌巴什、布颜布尔罕两位台吉对付大台吉父子吗?”少布问自己的父亲。
“唉!要是少台吉年纪再长些,为父是绝不肯和这二人扯在一起的。可是大台吉的身子骨快不行了,少台吉又年幼。有些事,不得不未雨绸缪啊!”
达楞泰长叹一声,“儿啊,你可见过人赌搏?高明的赌徒都会两面下注。就让为父结交这二位台吉,而你须想方设法成为少台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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