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里,钱飞受到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打击。自己心爱的女友竟然早已和朋友勾结在一起,甚至还企图假扮绑架来欺骗自己。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误入到犯罪现场,被关进看守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甚至很有可能会在监狱里度过自己的下半生。而即便自己侥幸被放了出来,骗了父亲100万的事情早晚也会败露,甚至于说已经败露了,自己也无颜面对家人。这一切的思绪,在他的脑海中搅和着。
看守所的夜晚总是孤独的,失眠的钱飞,夜夜都对着窗外。
他在无数个夜晚透过栅栏,看向窗外的月亮,仿佛逐渐置身其中。他想象着自己处于一个寂静的夜晚,在明亮的月光下,乘着钢铁巨兽,行驶在广阔的海面上。月亮的倒影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微微的海风吹拂过面颊,给人以无比的惬意。这一切仿佛才是他生命存在的意义
因此,他从那会儿就已经逐渐地暗下决心,倘若自己有幸,能够重获自由,一定要实现自己那从未实现的梦想,去做一名远洋水手,去世界各个地方航行。
钱飞将他的心理历程,都完完整整地向钱伯仁吐露了出来。
钱伯仁听罢,心里是又欣慰又纠结。欣慰的是,自己儿子终于找到了人生奋斗的梦想和目标,有了活下去的意义。纠结的是,远洋航行并非如同钱飞所说的这般轻松,他将面对的是一场充满了艰难险阻,甚至是人生危险的旅程。
钱飞看出了自己父亲心中的纠结,便紧紧地握住钱伯仁的手,说着:“爸,我知道我之前都一直在让你失望,但在这件事上,请您相信我,请相信我的决心和勇气。”
钱伯仁见自己的儿子展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郑重地拍了拍钱飞的肩膀,说道:“儿子,我相信你。”
父子俩紧紧拥抱在一起,多年来的隔阂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而就在房间外面,有一双眼睛也正盯着钱伯仁和钱飞父子俩的举动,当看到他们二人终于和解之后,便也轻轻地离开了。
在这不知不觉间,天空似乎也逐渐的亮了,东方露出一股鱼肚白,混杂着夜色的青,缓缓蔓延开来。
对钱飞来说,崭新的一天,抑或是人生,到来了。
几个月后……
周文璐像往常一样,打开儿子的房门,准备帮他收拾东西,却发现钱飞的屋里被收拾得整洁干净,被子也都叠得整整齐齐的,桌上的东西也少了许多。周文璐感觉到一阵异样,连忙跑到桌前,发现桌上摆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爸,妈,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这段时间,给你们,给这个家都带来了许多磨难。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之前的人生,活得是如此没有意义。所以我决定,我要继续去实现我的梦想。这几个月来,我已经报名并经过培训,即将成为一名远航水手,去往世界上各个地方。请不要为我担心,我每隔几个月就会回来一次看你们的。有什么急事的话,也可以通过卫星电话联系我。再见。”
“钱飞留。”
看到这些,周文璐一下子慌了,拿起电话就给钱伯仁疯狂打去。
而此时的钱伯仁,又正在律所里为一件案子忙得焦头烂额,而程光明也已从医院中出来,也在一旁认真耐心地辅佐着他工作。
周文璐的电话不断打来,搅得钱伯仁心烦意乱,索性按了静音。
程光明一抬眼,却看到电话屏幕上“老婆”二字不断地显现,万分纠结后,他还是决定提醒钱伯仁:“爸,要不还是接一下电话吧?”
钱伯仁无奈,不能因为这影响了他们的工作,于是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电话。
“喂?”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周文璐的声音劈头盖脸地骂过来。
“我……我在律所里啊,我跟光明还有……”钱伯仁还没有说完后面的那半句:“还有律所的同事在一起”,就被周文璐给打断了。
“光明,光明,又是那个什么光明?!你心里是不是只有你的野种儿子?你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吗?”周文璐急得都要哭出声来,“你儿子留下了一封信,说要去跑船了,还不快去留住他!”
“你这都什么屁话,什么叫‘野种’?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个词!”钱伯仁明显也生气了,“你儿子要走是他自己的决定,我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去阻拦他。”
“野种”二字,又一次像利剑一样刺穿了程光明的胸膛。回想起周文璐导致自己丢失工作的那件事情,程光明的怒火再一次地被点燃了。他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笔,眼睛死死盯住钱伯仁的手机,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要遭受如此屈辱,如此不受待见。自己的初心本就是寻找亲生父亲,了结此生的心愿,从没有想过要占一分一厘的便宜,却始终被周文璐排斥,甚至是怨恨。
“所以你早就知道,对吗?”周文璐的声音愈加愤怒,撕扯着嗓子吼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为什么都没人告诉我?!”
“告诉你,你还能放儿子走吗?”钱伯仁冷笑道,“儿子从小到大,终于有了人生方向,有了他奋斗的目标,这难道不好吗?”
“你神经病!”周文璐气得直接摔碎了电话。
钱伯仁放下电话,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向远方忧愁地望去。
“小飞啊,小飞。你现在,应该在地球上的哪个位置呢?”
而这时的程光明,也从愤怒中缓缓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钢笔已经被愤怒的自己给折弯了,红色的墨水流满了桌子,整个手上到处都是,好像鲜红的血液一样。他连忙抄起身边的纸,努力地擦拭,却不知怎么的,红色的“血”越擦越多。
他站起来往外跑,想要去找抹布,却一个不小心,将装着钱伯仁花冤枉钱买来的那尊青花瓷的柜子给碰倒了,柜子径直向地下倒去,程光明见状,努力伸手去够,却依旧没有够到,青花瓷跟着柜子摔在地上,变成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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