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泽的潜台词是,是谁选的人?
龙婆将两人带过来,看上去,好似钟泽要的人,事实上,谁要了他,他自己都不知道。
“尊主息怒!尊主若不满意,下一次满月时,老奴再为尊主换两个人。”龙婆的身体伏得非常低,极为恐惧。
如何换……到了嘴边,钟泽还是咽了下去,他背着手朝前走去,“罢了!”
最起码,他知道了一条信息,那就是下一次满月的时候,他恐怕还会来。
龙婆如获大赦,兴奋不已,她跟在钟泽的后面,将他送出城去,说着令人感动的话,“老奴等多年未见尊主,想念至极,能够再次见到尊主,实在是感激上天。”
“嗯!”到了尽头,钟泽侧身,试探道,“以后选人的事,由我来定夺,你不得自作主张!”
“是!老奴知罪!”
钟泽赌赢了,他松了一口气。
鹊桥在脚下渐渐地消失,他看似从高空中坠落,实则,身体已经盘坐在笼翠庵的床上,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晨光落在门前两人的肩头,天边一缕晨光乍现。
来的人是赵盏和提灯的师姐,一直到现在,钟泽都不知道后者的名字。
“师姐!”钟泽装作不认识地看向赵盏。
“这位是赵大人!”提灯师姐介绍道,“这位是灵霜师妹!”
“哦!”赵盏意味深长地看了钟泽一眼,眼中尽是戏谑。
赵盏是锻骨境,修行者有着敏锐的五官和感知,大约也是瞧出了钟泽的身份,却也并不点破,而是道,“我们头儿有请,这位小师傅,请跟我来吧!”
赵盏走在前面,一身白袍尽显风流儒雅,风扬起了他的袍摆,拂过路边的花枝草径。
提灯的师姐和钟泽并肩而行,一双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扫过赵盏挺直的肩背,怔怔然地失神。
钟泽其实并不反对人有信仰,他也并不认为,信仰和男欢女爱,成家立业有冲突。
钟泽轻轻地碰了碰师姐柔软的肩膀,师姐回过神来,与钟泽四目相对的时候,脸颊上腾地染上了一片绯红,她慌乱地躲开钟泽探究的目光,轻轻地咳了一声,“赵大人是很好的人,一会儿他若是问你什么话,你不要怕,也不要紧张!”
赵盏在前面也听到了,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提灯师姐一眼,再一次戏谑地看向钟泽,勾唇一笑,意味深长。
“是!”钟泽心说,师姐其实也不必如此迫不及待。
找钟泽问话的人是盛久之,他让钟泽回忆一下昨日与白玉栋说话的女子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特点。
那人本来就是钟泽臆想出来的人,自然路人一枚,并不会有特点指向谁。
盛久之也不失望,而是告诉钟泽,“你遇到的洞玄派的那人已经死了,我们去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分食得差不多了,不过,他的衣袍还在。我们在那棵刺槐树上,找到了几根被挂的丝线,和他的布料一致。”
初步断定,那人曾经来过这里,静茹的死,到底是不是与他有关?
盛久之抬手朝东边墙角的刺槐树上指去,钟泽的目光在刺槐树上略停留,又挪向了荆棘丛,最后落在紫薇花树上,花瓣上沾了露水,折射出五彩的霞光。
他也是看到那人的袍摆上,染上过紫薇花瓣的颜色,才怀疑,前晚那奸夫应当是躲在柴房里。
“谢谢!”钟泽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天平司的人只会关心与修炼者有关的隐秘事件,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细心,在他的提示下,这么快锁定杀害静茹师妹的凶手。
“你不必谢我,我告诉你这些,是想问你,在笼翠庵里,你是否见到过那个人,他与谁有来往?或者,你想一想,前天晚上,笼翠庵里有过什么异常吗?”
钟泽愣住了,他看着盛久之这张凝满了风霜的脸庞,平静而又深邃的眸子能够直击人的灵魂,他不惧不让地迎上去,问道,“你们难道不是来找杀害静茹师妹的凶手吗?他是不是就是杀害静茹师妹的那个凶手?”
“里头的人是自缢身亡,她的死与旁人无关!”赵盏好心地在旁边提醒了一声。
“自缢身亡?我能进去看看吗?”钟泽倔强地指着那间柴房,非常执着。
盛久之沉默了片刻,略一点头。
赵盏领着钟泽过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柴房里的一切,半边屋子堆着木材,一捆一捆码放着,并不凌乱,靠门的这边空了一半出来,地上散落着细枝木屑,和紫薇花瓣。
几个几不可见的脚印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屋梁上悬挂着一个人,面朝北面,背向钟泽。
她垂着双手双脚,一身缁衣飘飘荡荡,衣底露出白色的袜子,细密的针脚清晰可见,垂落的手指尖却已经灰白了。
她的脚离地面约有一米多高,绳子的另一端绕过梁,拉扯过去,系在北面的窗户上。
钟泽指着那绳子问道,“我能过去看看吗?”
赵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看了才知道!”
赵盏率先走在前面,一脚往屋子中间走去。
钟泽拉了他一把,扯着他,从柴房出来,绕着屋子走了半圈,在北窗前立定。
这个时代,自然不存在指纹一说,而钟泽要看的也并不是指纹这些细节,他看着绳子,竟然都没有打结,只绕着窗户的横栏几圈,端头压在绳子的下面,靠悬挂的人的体重带出的拉力压实。
“你说,我要是把这一头扯出来,会有什么后果?”钟泽指着那一指长的端头问赵盏。
赵盏也看出了端倪,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肯定是绳子滑出去,那人掉下来啊!”
“所以呢?你还敢说她是自缢身亡吗?”钟泽的怒火压也压不住了。
“就算她不是自缢身亡,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自然有相关的衙门来处理这件事。”赵盏对钟泽突然生出的怒火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也不敢贸然行事,连他都看出这小尼姑是个男子,头儿不可能看不出来,看破却不说破,就很奇怪了。
“她昨天下午就死了,你们晚上过来,却不追查她的死因。你们不追查,就应该马上把这桩案子移交给衙门,而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把时间耽误了,破案的时机耽误了,你们让相关衙门怎么找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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