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知是何人送来的,在门缝里捡到的。”
朱常淓点点头,并无惊讶,很熟练的拆开了信封。
拿出了里面的信仔细看了起来。
信中写的是关于清军换帅的消息,告知了洪承畴抵达南京坐镇的情况,这让朱常淓眼角一跳,瞬间感受到了情况不妙。
不是洪承畴有多难对付,而是洪承畴太了解大明了。
这一情报,朱常淓意识到,清廷中枢对于征讨江南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当然,他也从中看出了一些朝廷制衡的端倪。
从洪承畴的差遣不难看出,清廷在江南,要开始攻心了。
清军现在向江阴汇聚,将近四十万大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合攻江阴。
看来是把江阴当成了多铎卸任前,最后的谢幕。
怪不得清军果断放弃了进攻杭州,向北转进,看来是知道,南京那边不会等他们太久的。
“江阴啊,唉!”
一想到江阴,朱常淓就觉得有些无力,如果能在江阴挫败清军,那将一改江南的两军态势。
可是眼下自己手头兵力捉襟见肘,京营兵也只是初成,尚不能与清军野战争雄。
如果手头有一支百战劲旅作为中坚力量,那朱常淓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派出京营出战江阴。
朱常淓坐在书房中,心中发起愁来。
涌金门。
一匹快马朝着门洞疾驰而来。
上面的人影摇摇晃晃。
守城的士卒见状,正要拦截,却见那战马一头栽倒在城门洞中,连一声嘶鸣都没有,直接断了气息。
马上的人并没有飞起,而是被压在了马下。
守军什长急忙上前查看,只见那骑士竟用绳索将自己捆在了马上。
城门处的动静,也引得来往的百姓驻足围观。
守军将那人从马下弄了出来。
这时,两个抬人的士卒忽然闻到了一股恶臭,呛的他们难以忍受。
“这什么气味?”什长捏着鼻子问道。
几个士卒发觉,臭味竟从那骑士身上发出,急忙捂着口鼻上前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那人后背已经被不明液体湿透,里面似乎还有什么在蠕动。
什长命人将其身上的衣裳剥下。
“呕~”
衣裳褪下的瞬间,干呕声一片。
就连杀过鞑子的什长都差点吐了出来。
“什长,这人死了得有好几天了。”一个士卒死命的拍打着胸脯,试图将胃里涌上来的东西压下去。
那死去的骑士后背已经腐烂,黄色的脓水不断的向外渗出,暗红发黑的腐肉之中,白色的蛆虫一团一团地蠕动着。
胸骨,都已经半露在外。
“搜搜,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
什长捏着鼻子下令,他是在两次守城之战中存活下来的老兵了,所以经验丰富,从那骑士没有腐烂的手上,看出了此人一定是行伍之人。
很可能是不知从何处而来送信的。
涌金门附近的百姓也被那尸臭熏跑了不少。
两个新兵强忍着不适仔细搜了起来。
很快,就在那骑士的马鞍下,找到了一个羊皮袋子,里面装着一封泛黄的蜡封信件。
什长识得几个字,认出了信封上写着的落款,熊汝霖。
“这是熊大人的信,快,去请孙总兵!”
这什长正是孙嘉绩的麾下,所以他知道熊汝霖是何许人也。
得令的士卒很快就从校场找到了今日当值的孙嘉绩,将其带到了城门口。
什长呈上了信件,孙嘉绩听说是熊汝霖来信,原本心中十分惊喜,可当他来到城门,看到了那地上满背蛆虫,肉身腐烂的骑士时,炽热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再一看,信封上写着监国亲启,孙嘉绩更是忧心如焚,他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处境,一定不太妙。
孙嘉绩不敢耽搁,亲自纵马前往王府送信。
守城的什长派了手下士卒,将那送信的骑士好生安葬。
没过多久,朱常淓便看到了熊汝霖发来的信。
当带着尸臭的信纸在面前展开时,朱常淓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用看都知道,这一定是求援信。
信中,熊汝霖先表壮志,决心与江阴共存亡,希望朝廷能够照顾他的家小。
其后又汇报了一番敔山大捷,江阴典史阎应元阵斩鞑子甲喇章京的事情。
还请朝廷不拘一格降人才,拔擢阎应元为总兵。
其信之中,未有一字诉苦,更无一句求援。
可越是这样,朱常淓心中就越是难受。
孙嘉绩坐在下手,焦急的看着潞王,期盼着他能下令派兵驰援。
“监国,末将请率军驰援江阴!”
见潞王不说话,孙嘉绩忍不住请战。
可朱常淓没法答应他,此时清军四十万众,其中八旗劲旅不少,京营的兵不是他们的对手,派再多都是白白送了性命。
除非有精锐之师以为中军,这样方才能保援军不溃,才能有胜机。
就像是一支箭,箭身再粗壮,没有锋锐的箭头,那也是白搭。
就在朱常淓正想着怎么安抚一下孙嘉绩的情绪之时,他忽然觉得心口一丝绞痛,眨眼间便又消失。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震惊不已地走到了堂前檐下,扭头看向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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