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谢风又严肃的告诫手下的掌柜,近期要低调行事,不要惹是生非。
秋夜寒凉,稻花香里,听取蛙声一片。
明月分辉,路边野菊孤芳独绽。
土路上,大队人马正在赶路。
朱大典坐在路边的一块青石上,拿出水袋浸润着干裂的嘴唇。
身边,亲兵牵着战马等候着。
这时,跑来一名绍兴府的衙役,气喘吁吁地向朱大典汇报道:“藩台,前面就进入平水镇地界了。”
朱大典塞上水袋,扔给了亲兵,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让大军停下歇息,天一亮,就按照计划分赴各乡,全面清丈土地!”
“遵命!”
朱大典这回除了带着大量胥吏和书生,还带了一千兵马。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平水镇的田地清丈。
大军停下了脚步,士卒们纷纷坐地歇息。
刘宗周的那些学生们显得很是兴奋,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原本卢若腾向刘宗周借人的时候,刘宗周是不愿意的,但当卢若腾说是为了清查隐田的时候,刘宗周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将自己门下那些优秀弟子都派给了卢若腾,还叮嘱他们好好看看民生疾苦。
朱大典沿路巡视着队伍,朝着前军走去。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虽然他为官多年,但心中依旧有些忐忑。
皇权不下乡,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地方上,大多都被这些乡绅把持,他们互相串联,在地方织下了一张可怖的大网。
也不知道这回潞王殿下的决心有多大,这把火烧起来,那可就是滔天烈焰,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想当年,张江陵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清丈田地,想要富国强兵,可最后呢?
人亡政息,惨遭清算!
虽然如今是潞王亲自定下的国策,可问题是,朝廷此时外患深重,稍有不慎,清田之事就会引得后院起火,内外交困。
朱大典一直很是心忧,但是他又不敢上书劝说,毕竟潞王没有摘了他的乌纱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他哪里敢再多事。
天色灰蒙之时,隐约有鸡鸣声传来。
开始了!
清丈土地的队伍开始按部就班,分头行动,前往各乡里,丈量土地,绘制图册。
清早起来上山割草的农户们,看着官道上奔走的人马,纷纷惊奇观望。
朱大典的骑着战马从一处村子中穿过。
几名衣不蔽体地老农正握着镰刀佝偻着走在路边。
听到马蹄声,回头一看,见来人是官,急忙扔下手中的镰刀,伏地跪拜。
朱大典勒马,一眼望去,这个村子大多都是茅草屋,看上去不像是个正儿八经的村子,倒像是流民聚聚的棚户。
“老丈,你们是本地人?”朱大典发现,那几名老者虽然骨瘦如柴,但是个头很高,样貌看上去全然不似江南之人。
“大人,草民几人是北边逃命来的,在这里做长工,给人家种地求个活路。”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答道。
“东家是何人?”朱大典问道。
那老者听到眼前的大官发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心想难道这不是个本地的官?连这都不知道。
这平水镇,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大多都是谢家的地。
“回大人话,自然是谢家咯。”老汉恭敬地说道。
朱大典点点头,翻身下马,开始沿着路巡视起来。
土路坑洼,茅草棚子四处可见,只有七八间砖瓦房挺立,看上去应当是富庶人家。
一处棚子里,几个孩童躺在草席上酣睡。
空气潮湿,草席边上都已被露水打湿。
只有睡觉的那一片是干的。
一个身上裹着粗布的妇女正在棚子前的土灶上,煮着一锅清汤寡水的粥,其中米粒,甚至可以数的清楚。
远处的田里,已经有在劳作的人,正卖力的收割着庄稼。
太阳还没有出来,此时虽然湿气很重,但是干起活来,倒是清爽,不必受阳光炙烤。
宽广的稻田里,稻香四溢,朱大典抽了抽鼻子,重重打了喷嚏。
那正在煮粥的妇人麻木地瞧了朱大典一眼,便端着锅子进了棚子里。
朱大典身后,跟着两三名刘宗周的学生,看着眼前的景象,茫然不知所措,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这......满地稻谷,为何锅中清汤寡水?”
那书生十分不解,旁边还有几个棚子前,老妇们背着背篓,三三两两步履蹒跚的朝着远处的青山走去。
朱大典听见那书生的问题,摇头不语。
见这里的人似乎无视了他们,跟着朱大典的一名绍兴府班差准备上去将人都唤出来,却被朱大典拦住。
“等等吧,等太阳出来。”朱大典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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